陈德海的助理走后，赵天佑在原地站了三秒。
车没来，他也没再等。转身往别墅方向走，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脑子里还在转刚才那句话——“修改时间戳是昨天晚上八点十七分，比政策发布早了六个小时。他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话不是疑问，是试探。
他摸出手机，解锁系统界面。本想查一下科技蓝图数据库的访问日志，结果刚点进主菜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从没见过的图标：一颗跳动的心形，边缘泛着微弱蓝光。
【情感分析模块已解锁】
系统没提示任务完成，也没说解锁条件。就像它自己突然决定——该看了。
赵天佑皱眉。这不对劲。之前每次功能开启，都得完成指定目标，或者付出代价。这次呢？悄无声息，连个提示音都没有。
他犹豫两秒，点了进去。
界面刷新，简洁得不像系统风格：只有一个扫描框，下方写着“识别对象情绪倾向，输出真实好感度数值”。
他第一反应是林婉。
翻出手机相册里她上周发来的自拍——靠在展厅玻璃前，笑得有点累，但眼神亮。他把照片对准扫描框。
【林婉·好感度：92%】
背景浮起一层暖黄光晕，像黄昏晒在墙上。
他松了口气。92%，不是100%，说明她还有顾虑。但也没到崩盘边缘。至少，她没骗他，也没被谁挑拨走。
可这功能……为什么现在出现？
他退出相册，打开微信，翻到陈德海的聊天记录。对方头像是张会议合影的截图，他站在C位，西装笔挺，眼神沉稳。
赵天佑截了图，上传扫描。
系统加载了五秒，进度条卡在98%时猛地跳红。
【陈德海·好感度：30%】
【危险人物！建议立即终止合作！】
【威胁等级：S】
语音提示响了，不是往常那种机械女声，而是低沉男音，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像从地底传来。
赵天佑手指一抖。
30%？昨晚还在会上拍桌子力挺他，转头好感度连及格线都不到？还带血色警告？
他立刻调系统日志。权限记录显示，“情感分析模块”解锁时间为今日19:47，正好是陈德海办公室被境外IP入侵后一小时零十二分钟。
时间太巧了。
他正要深挖后台调用链，门铃响了。
监控画面弹到手机屏上：陈德海站在门外，风衣领子竖着，右手插在口袋里，脸对着摄像头，一动不动。
赵天佑没动。
他盯着那条右臂的轮廓。风衣布料鼓起一块，形状不像钥匙，也不像手机。
像枪。
系统突然再次弹窗：【威胁等级S！建议启动紧急规避！】
这次连震动都变了，不再是规律短震，而是持续高频抖动，像在催他跑。
他没跑。
左手慢慢滑到腕表侧面，拇指压住内圈凹槽——那是系统“紧急传送”的物理触发键，上回用还是三个月前被苏玥派人跟踪时。启动要消耗一千万信用点，而且只能用一次。
他没按。
深吸一口气，开门。
陈德海没动，视线直接钉在他脸上。
“你昨晚八点十七分改图纸。”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比政策公布早六小时。”
赵天佑没后退，也没笑：“数据推演，提前预判。”
“放屁。”陈德海往前半步，风衣口袋没动，但那块凸起更明显了，“我干这行三十年，没见过谁能在政策没出之前，就把结构参数卡得死准。你不是预判，你是知道。”
赵天佑喉咙发紧。
他知道问题在哪。不是图纸改得多快，而是改得太准。连那个弧形转角都一模一样——那是陈德海当年亲手画的，根本没公开过。
“我不是要抢你功劳。”陈德海声音低下去，却更沉，“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他们的人。”
“谁？”赵天佑问。
“那些躲在暗处，操控规则的人。”陈德海眼神没闪，“二十年前我提38层方案，董事会说‘不现实’。结果三个月后，某外资公司拿出了几乎一样的设计，还顺利拿地。我查过，他们内部会议纪要里，有我手稿的扫描件。”
他盯着赵天佑：“现在你又来了。一模一样的思路，一模一样的细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推演’出来的？”
赵天佑没答。
他脑子里飞快过一遍：系统给的图纸，确实是基于地质数据和风洞模型生成的最优解。但它怎么知道那个弧度？难道……系统里早就存了陈德海当年的设计？
不可能。系统来源不明，但从不接入外部数据库。所有信息都是“凭空生成”。
除非……
它能读取未公开的记忆？或者，某种更高维度的“已发生”？
他不敢想下去。
“我不是他们的人。”他直视陈德海，“我复现你的设计，是因为它本就是对的。错的不是方案，是当年没人敢信。”
陈德海眼神一颤。
几秒静默。
风衣口袋还是没动。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声音哑了，“二十年前没人听我的。现在你来了，带着我的图，站在我曾经的位置。你是救星？还是新一轮收割？”
赵天佑懂了。
这不是质问，是自救。一个老战士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战友，还是又一个披着理想外衣的掠夺者。
“我不是来收割的。”他说，“我是来把被埋的东西，重新立起来的。”
陈德海盯着他，足足十秒。
然后，缓缓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
没有枪。
只有一张泛黄的A4纸，边角卷曲，上面是手绘的建筑草图，右下角写着“江湾38层方案·陈德海·2003.4.17”。
“这是我当年的原稿。”他声音低，“只有三个人见过。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还有一个……背叛了我。”
他把纸轻轻放在门口地垫上。
“如果你真是抄的，就不会知道这个。”
“如果你是他们派来的，也不会承认它本就是对的。”
他抬头：“所以，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
赵天佑没答。
他弯腰捡起那张纸，指尖扫过那道弧线。纸面有点糙，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系统突然安静了。
那个血色警告消失了，心跳图标也不再跳动。
就像它也在等一个答案。
赵天佑抬头，看着陈德海的眼睛。
“我是赵天佑。”
“一个本来连三十层楼都盖不起的人。”
“但现在，我想把对的事，做下去。”
陈德海没动。
几秒后，他嘴角动了动，没笑，但肩膀松了一寸。
他伸手，不是握手，而是轻轻拍了下赵天佑的肩。
动作很轻，像在确认某种重量。
然后他转身，走了。
赵天佑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张纸。
系统界面忽然刷新。
【情感分析模块更新】
【陈德海·好感度：51%】
【警告解除】
他盯着那串数字，没松劲。
51%，刚过半数。不算信任，但也不再是敌人。
他关掉手机，转身进屋，顺手把门锁死。
刚走到沙发边，系统又弹窗。
【检测到高维数据波动】
【隐藏功能‘因果预读’即将解锁】
【倒计时：23:59:58】
数字开始跳。
赵天佑盯着它，一动不动。
他知道，这玩意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每一次解锁，都意味着更大的代价在后面等着。
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保险柜，把那张泛黄的图纸放进去。关门前，他看了眼角落——那里摆着林婉送他的小盆栽，叶子有点发黄。
他顺手浇了点水。
放下壶时，腕表突然震动。
不是系统。
是手机来电。
未知号码。
他接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陈德海没杀你，说明你还没被标记。”
“但下次见面，他手里就不会是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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