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宁州市的天刚泛起鱼肚白。
林川蜷缩在出租屋阳台的旧木凳上，膝盖抵着胸口，手机屏幕的冷光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他拇指在手机银行界面反复滑动，数字100,327像根细针扎着视网膜——前世此刻，他正窝在公司宿舍打《星刃》，为抽新皮肤跟客服吵得面红耳赤；而今这串数字，是他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筹码。
叮——浏览器搜索结果跳出来，华夏顶级肿瘤医院肺癌早期筛查费用的词条下，一行小字刺得他眼眶发疼：PET-CT 基因检测 专家会诊：预估费用8-15万/人。
他喉结动了动，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模糊的水痕——父母两人，光是筛查就可能掏空首日奖励。
更别说后续手术、靶向药、康复调理
风从晾衣绳间穿过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他想起昨天张医生捏着父亲CT片时的表情，笔尖在建议转诊四个字上压出深深的折痕：这个阴影不能拖，再等三个月，性质可能就变了。
哥？
厨房传来妹妹林小雨的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林川猛地把手机塞进裤兜，转身时木凳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见小雨抱着课本站在厨房门口，校服领口皱巴巴的，发梢还沾着枕痕——前世这时候，她正蹲在医院走廊啃冷掉的包子，说哥你去上班吧，我陪爸妈，后来高考前夜在超市打零工摔了手腕，最后只上了个专科。
早餐煮了小米粥。小雨晃了晃手里的瓷碗，目光扫过他泛白的指节，你...昨晚没睡好？
林川喉咙发紧，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小雨，今天跟哥请半天假，陪爸妈去个地方。
餐桌边，周秀芬刚把最后一碟腌萝卜摆上桌，听见这话手一抖，青瓷碟当啷磕在桌沿。又要花十几万？她声音拔高，围裙上还沾着超市夜班带回来的酱油渍，张医生都说大概率良性！
川川你疯了？
上个月还问我借五百交房租，现在突然说要攒钱？
林建国放下搪瓷缸，杯底在木桌上压出个水圈。
他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洗得发白，是母亲用他穿旧的校服改的：先观察一个月，听医生的。
林川攥紧了裤兜里的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想起前世母亲咳血那天，也是这样的早餐桌，她把带血的纸巾团成小团塞进围裙口袋，说可能是牙龈出血；父亲蹲在阳台抽烟，烟灰落了一地，说老烟枪咳嗽正常。
爸，妈。他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半尺远，你们知道早期肺癌和晚期的治愈率差多少吗？他声音发颤，早期手术切除，五年生存率超过90%；晚期...连30%都不到。
餐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小雨咬着筷子尖，眼睛慢慢睁大——她从没见过哥哥这样，像只炸毛的猫，眼眶红得要滴血。
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轻声问。
林川愣住。
他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父亲掌心里常年洗不净的机油渍，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过淡蓝色的光，他想起昨晚妹妹塞进他口袋的纸条：哥，我想考宁大医学院——那是前世她永远没说出口的愿望。
我昨晚做了个梦。他哑着嗓子，梦见你们躺在病床上，我站在缴费窗口，银行卡余额是0。他抓起手机，把银行界面怼到父母眼前，这十万块，是我攒的，也找朋友借了点。
我不打游戏了，不乱花钱了...就这一次，让我为家里做件事。
周秀芬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像在碰什么易碎的东西。
她记得上周三儿子打电话时吞吞吐吐：妈，能先转我五百吗？
房租差...差一点。那时她在超市理货，弯腰搬货时后腰抽着疼，还是把刚发的工资转了三百过去。
川川...她声音发哽，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接了私活，给人做客服培训。林川脱口而出，额头沁出薄汗——这是他昨晚想了半宿的借口，现在互联网公司都要专业话术，我攒了大半年。
林建国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摸出裤兜里的烟盒。
林川心脏猛地一跳，却见父亲把烟盒推到餐桌中央，指节叩了叩盒盖：去。
爸？周秀芬急了。
听儿子的。林建国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衣领，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
林川立刻摸出手机拨预约电话，指尖在通讯录里抖得厉害。您好，华夏顶级肿瘤医院...他刚说半句，就被接线员甜美的声音打断：特需门诊最早可预约时间为两周后上午九点。
两周？林川攥紧手机，能不能加个号？
我父亲情况紧急...
非常抱歉，专家门诊排期已全部约满。
嘟嘟的忙音里，林川额头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桌布上。
他正要再拨，眼前突然浮起系统界面：【今日签到地点：家中（主卧）】。
我去趟房间！他几乎是冲回卧室，反手锁上门。
床头柜上摆着前世母亲送的台灯，罩子边缘磨得起了毛边。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点在签到按钮上——
【叮！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华夏顶级肿瘤医院VIP绿色通道卡（限一次）】
林川盯着浮现在空中的烫金卡片，喉结滚动两下。
卡片边缘泛着淡金色的光，摸上去像触到流动的水，转瞬便融进了他的掌心。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当天下午，华夏顶级肿瘤医院的大理石走廊里，林川扶着父亲走进特需门诊。
VIP卡递过去的瞬间，导诊护士的笑脸明显更甜了：林先生请跟我来，李教授已经在等您了。
诊室里，李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CT片在观片灯上投出模糊的阴影。毛刺状边缘，胸膜牵拉征。他用笔尖点着父亲的肺部影像，高度怀疑原位腺癌，建议尽快手术。
周秀芬的手死死攥着林川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手术...要切多少？
肺段切除，保留大部分肺功能。李教授转向林川，早期的话预后很好，但必须尽快。他又翻出周秀芬的片子，周女士的结节3mm，密度不均，建议三个月复查一次，配合中医调理。
林川盯着李教授白大褂上的姓名牌，把中医调理四个字在心里念了三遍。
他想起系统奖励里的医疗资源分类，喉咙突然松快了些——或许明天签到，就能拿到秘方？
回家的公交车上，林建国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突然开口：手术...得花多少钱？
爸，您别管。林川把诊断报告塞进帆布袋最里层，我来扛。
可他心里清楚，十万块刚够覆盖父亲的手术费和母亲的前期筛查。
后续靶向药一个月要一万二，康复期的营养费、妹妹的高考补习费...更别说他打算开的互联网公司——前世他给别人做客服，今生要攒出能让父母安享晚年的家业。
晚风掀起车窗的纱帘，吹得帆布袋上的线头轻轻晃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系统提示浮出来：【今日亲情值 2（陪同父母就医5小时）】【当前等级：1级（签到2天/亲情值5）】。
林川望着母亲靠在椅背上打盹的侧影，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父亲的手搭在膝盖上，指节因为常年搬零件有些变形，此刻正一下一下轻拍着妹妹的手背——小雨趴在他肩上，课本滑落在脚边。
他突然明白，系统不是什么金手指，是命运递给他的倒计时沙漏。
68天，足够签到到10级，拿到永恒健康卡；68天，足够让妹妹考上医学院，让父母住上带电梯的房子，让他们在生日时收到他亲手挑的蛋糕，而不是超市临期的面包。
哥？小雨揉着眼睛坐直，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林川摸了摸她的头，望向车外渐暗的天色，就是觉得...日子长着呢。
夜很深了，林川躺在客厅的折叠床上，听着里屋父母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茶几上投下一片银白。
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笔尖悬在纸上停顿片刻，重重写下：
第三天计划：
1.早市找老中医问调理方（系统可能给秘方）
2.联系大学室友王浩（前世他开了互联网培训公司）
3.签到地点：超市（母亲工作处）
笔杆在指节间转了半圈，他又在最后加了句：别让他们再吃隔夜菜了。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川合上笔记本，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黑暗中，他望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水痕，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要把每一分钟都活成救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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