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九番队的事务,暂时交给了虎彻勇音和伊势七绪处理后,苏白独自一人,坦然地前往一番队队舍。
他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通往一番队队舍的白沙石径,空旷而肃杀。
沿途的死神队员们,无论是普通队员还是席官,在看到苏白的身影时,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躬身行礼,眼神中却混杂着敬畏、疑惑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担忧。
整个瀞灵廷,此刻已是暗流涌动。
纲弥代家的继承人,新晋的九番队队长,竟以雷霆手段,在未经中央四十六室审判的情况下,直接逮捕并查封了同为上级贵族的浅野一家。
这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波澜,甚至撼动了贵族与护廷十三队之间维系了千年的微妙平衡。
苏白对这些目光置若罔闻。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白色的队长羽织,在他身后随着微风轻轻拂动,衣袂上“九”字的番号,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他感受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瀞灵廷的中心,那座最为古老、最具威严的队舍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头沉睡雄狮苏醒前的气息。
终于,一番队的队舍出现在眼前。
古朴、厚重、沉凝。
它不像其他番队那样有着鲜明的特征,但仅仅是矗立在那里,就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这里是整个护廷十三队的心脏,是维系尸魂界秩序的绝对中枢。
两名守门的队员看到苏白,神情一肃,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内,是更为深沉的寂静。
苏白迈步而入,走在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规律回响。
他径直走向最深处的队长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的。
一股灼热到足以让空间都产生细微扭曲的灵压,从门缝中渗透出来,化作实质的威压,扑面而来。
苏白推开了门。
一番队的队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预想中伏案处理公务的场景并未出现。
山本元柳斋重国没有坐在往常的位置上,而是手持他那柄化为拐杖的斩魄刀“流刃若火”,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他闭着双眼,身形枯槁,仿佛一尊沉寂了千年的雕像。
然而,当苏白的身影完全映入房间的那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皮,猛然睁开!
只剩一只的苍老独眼中,没有丝毫浑浊,燃烧的是足以焚尽苍穹的,被死死压抑的滔天怒火!
轰——!
一股足以让山河变色,让天地为之颤栗的恐怖灵压,不再有任何收敛,如同决堤的火山熔岩,化作无形的泰山,向着门口的苏白,轰然压顶!
地板在呻吟,墙壁在震颤,空气被灼烧得发出“滋滋”的悲鸣!
这股灵压,并非单纯的威吓。
它带着山本元柳斋重国千年来的威严,带着尸魂界最高统治者的意志,带着对破坏规则者的绝对审判!
换做任何一位队长,即便是资历最深的卯之花烈或京乐春水,在这股毫无保留的威压之下,恐怕都会瞬间冷汗遍体,灵体欲裂,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
然而,苏白却仿佛置身于风暴中心的无风之地。
那足以碾碎山岳的重压,落在他身上,却连他衣角的一丝摆动都未能引起。
他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甚至在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注视下,抬起手,优雅地抚平了皓白衣袖上因行走而产生的些微褶皱。
这个动作,轻描淡写,却充满了无声的挑衅。
“总队长阁下,不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他微笑着开口,声音清朗,平静得如同在自家庭院中询问天气,完全无视了那股足以将寻常魂魄蒸发殆尽的恐怖热量与压力。
山本总队长那燃烧着怒焰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这小鬼的实力……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多久?他的灵压,竟已精纯凝练到了如此地步!
山本元柳斋重国缓缓地,一分一分地,将那外放的灵压收敛回体内。
并非是他想收,而是在苏白那云淡风轻的姿态面前,这纯粹的灵压威吓,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反而显得他有些失态。
咚!!!
他手中的拐杖,被重重地往地面一顿!
坚硬的木质地板,以杖端为中心,瞬间迸裂开蛛网般的焦黑色裂纹!
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整个队舍都为之一颤。
“纲弥代苏白!”
山本总队长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如同滚滚闷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在房间内炸响。
“你可知罪!”
苏白抬起眼帘,平静地迎上那道审判般的目光。
“我何罪之有?”
他反问道,神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何罪之有?”
山本总队长怒极反笑,那笑声干涩而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你无视瀞灵廷法度,在未得中央四十六室许可之下,擅自对上级贵族进行审判与逮捕!”
“你将中央四十六室的绝对权威视若无物!将贵族不可侵犯的千年铁则踩在脚下!”
“此等越权之举,难道不是重罪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质问的重量,带着律法的威严,狠狠砸向苏白。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死神都俯首认罪的严厉诘问,苏白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与山本元柳斋重国的距离,拉近到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范围。
他的目光,变得灼灼逼人,直视着那只蕴含着千年风霜的独眼。
“总队长阁下,请恕我直言。”
他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平和,变得铿锵有力,字字如金石交击。
“浅野家,身为四大贵族之下的上级贵族,却与已被定为叛逆的十二番队前任队长浦原喜助、前大鬼道长握菱铁斋有所勾结。”
“他们无视魂魄的尊严,在流魂街设立秘密实验场,进行被明令禁止的、惨无人道的禁忌实验,将数以万计的无辜魂魄的性命视作草芥!”
苏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在整个房间内激起回荡。
“此等罪行,早已不是所谓的‘违规’,而是动摇瀞灵廷根基的‘叛乱’!其罪孽,与蓝染惣右介无异!”
他顿了顿,眼神中的锋芒更盛。
“我身为护廷十三队的队长,腰佩斩魄刀,身披死霸装,职责便是斩断一切威胁瀞灵廷安危的罪恶,守护数以亿万计的魂魄!”
“难道,就因为罪犯的身份是‘贵族’,我就要对此滔天罪行视而不见?”
“难道,我就要将确凿的证据封存,卑躬屈膝地呈报给四十六室那些早已被贵族利益腐蚀的老家伙们,然后心平气和地等待他们进行长达数月,甚至数年的争吵、扯皮、交易,最终给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让此事不了了之吗?”
苏白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句比一句锐利。
他向前再进半步,几乎要贴上山本总队长的拐杖。
“我反倒想请问总队长阁下!”
他毫不示弱地反问,目光如剑,直刺山本元柳斋的灵魂深处。
“若我护廷十三队,连此等就发生在我们家门口的,足以灭绝数个街区的滔天罪恶,都要因为所谓的‘规则’与‘特权’而束手束脚,无法予以最迅猛、最公正的制裁……”
“那我们守护的,究竟是瀞灵廷的秩序?”
“还是那些早已腐朽、堕落的贵族的私欲?!”
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山本元柳斋的心头,将一个简单的“越权”程序问题,瞬间上升到了整个护廷十三队存在意义与根本使命的哲学高度!
守护秩序?还是守护正义?
当秩序本身成为罪恶的温床时,身为守护者的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股焚尽万物的怒火,似乎被这更加灼热的质问给浇熄了。
山本元柳斋,这位活了千年,见证了尸魂界所有历史的总队长,在这一刻,竟是被问得……
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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