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开发局内,曾经的喧嚣与疯狂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空气中还残留着灵子碰撞后特有的焦灼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十二番队的成员们,从代理队长到核心研究员,无一例外,尽数被制服在地。他们或昏迷,或被鬼道束缚,脸上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
整个过程,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
那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镇压。
苏白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身上纤尘不染。他甚至没有拔刀,仅仅是徒手,便将这群自诩精英的死神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彻底击碎。
他的身后,九番队的队士们如同沉默的影子,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姿态,迅速接管了这里的一切。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中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封存所有实验资料,一份不留。”
“冻结所有项目,清点所有物资。”
“等待一番队与中央四十六室的最终裁决。”
苏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
九番队的队士们齐声应诺,声音在空旷的局内激起回响,也彻底敲碎了十二番队残存人员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消息传递的速度,比灵压的奔流更快。
一番队队舍,瀞灵廷的心脏,此刻却地动山摇。
“混账东西!”
山本元柳斋重国的咆哮,蕴含着恐怖的灵压,让整座建筑的梁柱都在嗡嗡作响,细密的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把护廷十三队的法规,当成什么了!”
雀部长次郎侍立一旁,身体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他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到了极限。总队长的怒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息,就足以让任何一名副队长级的人物感到战栗。
擅自带队,强闯其他番队队舍。
逮捕在任代理队长。
这其中的任何一条,都是足以动摇整个护廷十三队根基的严重违规。纲弥代苏白的行为,无异于在所有队长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这是挑衅,是对千年以来秩序的公然践踏。
然而,当九番队呈上来的第二份物证被摆在山本元柳斋面前时,那即将喷涌的岩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了回去。
那是一卷卷记录着惨无人道实验的卷宗,以及用特殊容器封存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组织样本。
卷宗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魂魄被强制催化、改造、拼接的过程。那些扭曲的插图,那些冰冷的数字,无一不诉说着戌吊区大量魂魄失踪的真相。
山本元柳斋的怒火,诡异地平息了。
并非是消失,而是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愤怒、失望,以及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沉默着,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队舍内的空气压抑得几乎凝固,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
许久,许久。
山本元柳斋重国松开了手,那股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灵压缓缓收敛。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
“派人。”
他的声音沙哑,不复方才的雷霆之威。
“把九番队的队长羽织,给他送过去。”
雀部长次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随即深深地垂下了头。
这个决定,意味着一番队,意味着总队长本人,默认了苏白此次所有的越权行为。
没有审判,没有问责。
山本元柳斋很清楚,苏白不是一个普通的死神。他是纲弥代家的首席,是五大贵族之首的掌控者。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无可辩驳的铁证。
这些证据一旦被捅到中央四十六室,那将不是十二番队的丑闻,而是整个护廷十三队的耻辱。
山本元柳斋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纲弥代家的小鬼,是如此的棘手。
他的行事风格,霸道、凌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可偏偏每一步,都踩在了规则的灰色地带,让你积蓄了满腔怒火,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将其彻底定罪的宣泄口。
他用最不合规矩的方式,维护了瀞灵廷最根本的规矩。
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
不久之后。
一名一番队的队士,捧着一个桐木盒子,神情肃穆地来到了技术开发局。
他将盒子呈递给苏白,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崭新的羽织,纯白无瑕。
苏白平静地接过,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与分量。他没有丝毫的激动与迟疑,随手一扬,将羽织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羽织顺滑地贴合在他的背后,巨大的黑色汉字“九”,在纯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醒目。
这不仅是一件衣服。
这是身份,是地位,更是整个尸魂界最顶层的权力象征。
他没有返回九番队队舍接受部下们的朝拜,也没有在技术开发局过多停留。
他将后续的交接事宜全权委托给了自己的副官高桥良,自己则独自一人,走向了通往现世与尸魂界的穿界门。
规则,是为弱者准备的。
当你的实力、地位与手段,强大到足以让规则的制定者都感到忌惮时,你便拥有了重新定义规则的资格。
苏白对此,深信不疑。
穿界门的光芒闪过,他的身影消失在瀞灵廷。
此行的目的地,是流魂街。
南第七十八区,戌吊。
一个被绝望与死亡所笼罩的地方。这里,正是近藤良介那些“伟大研究”的牺牲品供应地。大量魂魄的非正常、非自然消亡,导致了此地魂魄循环的链条被强行撕裂,灵子平衡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其结果,便是衍生出了一种类似“瘟疫”的诡异病症。
患病者,魂魄的构成会逐渐变得稀薄、不稳定,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最终在无声无息中彻底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当苏白的双脚踏上戌吊区的土地时,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街道上,随处可见倒毙的魂魄躯体,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解脱前的痛苦。空气是灰色的,连光线都显得有气无力。整个区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在一处用破旧木板临时搭建的救护所前,苏白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穿过那些眼神空洞、等待死亡的魂魄,锁定在了一个正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上。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死神,留着一头利落的银灰色短发,身上穿着四番队的队服。
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眸却异常坚定,闪烁着不肯放弃的光。
她的双手不断亮起柔和的绿色光芒,那是回道的术式。光芒覆盖在一个又一个濒死的魂魄身上,竭尽全力地为他们维系着那随时可能熄灭的、最后的一丝生机。
然而,这里的病人实在太多了。
她的治疗,相对于这场巨大的灾难而言,渺小得如同黑夜中的一豆烛火,仅仅能照亮眼前的一寸之地。
很快,她的灵压因为过度消耗而开始变得紊乱,绿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只能用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苏白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
四番队第七席,虎彻勇音。
一个拥有着极高回道天赋,内心无比善良,却因为性格的软弱和缺乏机遇,而一直被埋没在四番队庞大治疗体系中的人才。
在他未来的计划中,这样的人,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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