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的私人书房内，檀香袅袅。
卫渊谢绝了对方开出的天价，只留下了那张代表着善意的名片。
他很清楚，无论是关老爷子的橄榄枝，还是官方若有若无的关注，亦或是那个潜藏在深海之下的“永恒神盾”，都不是他现在能轻易接住的。
个人的武力，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终究有其极限。
大秦锐士再强，也只是三人小队。
霍去病的英魂再猛，也只有一人之力。
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个能站在阳光下，用另一种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坚实壁垒。
科技，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足以颠覆时代的技术，没有什么比向那些被困在时代枷锁中的天才们，展示未来更快的捷径了。
卫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穿龙袍，却一生都带着农民烙印的身影。
没有谁，比他更懂饥饿。
也没有谁，比他更渴望让天下百姓吃饱饭。
……
深夜，紫禁城，奉天殿。
朱元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的奏章已经堆积如山。
河南大旱，赤地千里。
山东蝗灾，遮天蔽日。
奏章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个个饿到极致，张着嘴无声呐喊的灾民。
这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血大帝，此刻感受到的不是天下在握的豪情，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空气，泛起了一阵水波般的涟漪。
熟悉的光幕，再次展开。
“仙师？”
朱元璋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体。
光幕中，卫渊的身影清晰起来。
“陛下，别来无恙。”
“仙师客气了。”
朱元璋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咱这里不太好，到处都是要饭吃的嘴，可地里就是打不出粮食，愁得咱几天都睡不着觉。”
卫渊点了点头，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我今天来，就是为解决此事。”
“我有办法，让你大明的粮食亩产，翻十倍。”
奉天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脸上的那一丝苦笑，缓缓凝固，然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阴沉。
他缓缓靠回龙椅，那双看过无数生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卫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仙师，咱敬你是世外高人。”
“但咱最恨的，就是那些装神弄鬼，说些大话哄骗咱的方士！”
“亩产翻十倍？！”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在拿咱的江山社稷开玩笑！”
“妖言惑众，该杀！”
最后四个字，杀气凛然。
整个奉天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卫淵面对这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帝王之怒，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
“陛下，请看。”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画面陡然一变。
不再是那个简单的房间，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稻田。
金色的稻浪翻滚着，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朱元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了十几头他从未见过的钢铁巨兽，发出沉闷的轰鸣，在田野中缓缓驶过。
巨兽所过之处，一行行饱满的稻穗被齐刷刷地卷入其中，金色的谷粒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这……这是何物？”
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干涩。
“联合收割机，一种农具。”
卫渊淡淡地解释道。
“一天，能收万亩地。”
朱元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画面切换。
一位皮肤黝黑，笑容淳朴的老者，出现在画面中。
他站在一片比人还高的水稻田里，手中捧着一串沉甸甸的稻穗，那上面的谷粒，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这位，是我华夏的一位先贤，袁隆平院士。”
“他用一生的时间，培育出了一种名为‘杂交水稻’的神物。”
卫渊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
朱元璋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画面里，那高得不像话的稻穗，那比他见过的任何稻谷都要饱满百倍的谷粒。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面前的龙案。
他看到了水稻培育的过程，看到了那些科研人员在田间地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尝试。
他看到了现代化农场里，整齐划一，如同军队般的万亩良田。
朱元璋从最初的斥责，早已变成了彻底的沉默。
这位以猜忌和狠辣著称的帝王，此刻像一个最虔诚的学生，贪婪地吸收着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许久，画面定格。
朱元璋沙哑的嗓音，才再次响起。
“此物……是否会透支地力？种过一季，土地会不会就废了？”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所有农民最关心的问题。
“不会。”
卫渊回答。
“我们有更科学的耕种方法，比如轮作，以及一种名为‘化肥’的东西，可以持续补充地力。”
“能否留种？”
朱元璋又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如果不能留种，每年都要向天庭购买，那主动权就永远不在自己手上。
“可以，虽然产量会逐年降低，但我们有专门的育种基地，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最优质的种子。”
卫渊的每一个回答，都精准地击碎了朱元璋的疑虑。
这位皇帝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消化这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观的信息。
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仙师。”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咱就问一句，此等神物，若是风调雨顺，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斤粮食？”
卫渊看着他，报出了一个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数字。
“经过改良的最新品种，在实验田里，稳定亩产，两千斤以上。”
轰！
朱元璋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两千斤！
大明最好的水田，风调雨顺的丰年，亩产也不过三百斤！
这是何等悬殊的差距！
这意味着，一个人，能养活过去七个人的口粮！
这意味着，他梦寐以求，却至死都无法实现的，让天下人人有饭吃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哐当！”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直接撞翻了身前的笔架。
他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的激动。
他没有再自称“咱”。
他也不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在发问。
他只是一个曾经饿到要去讨饭，亲眼看着父母家人活活饿死的农民，朱重八。
他用嘶哑到近乎破碎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此等神物……当真……人人可食？”
“人人可食。”
卫渊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得到了这个答案。
这位杀人如麻，清洗功臣，建立锦衣卫，让百官闻风丧胆的铁血大帝。
这位一手缔造了大明王朝，从无败绩的洪武皇帝。
竟当着卫渊的直播画面，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汹涌而出。
“咱……咱当了一辈子皇帝，杀人无数，也被人骂了无数。”
“可要是能让咱大明人人有饭吃，就是让咱背上千古骂名，咱也认了！”
“先生，受咱一拜！”
他对着光幕，行了一个长揖及地的大礼。
这是学生对老师的礼。
这是后辈对先贤的礼。
这是苍生，对社稷神器的礼。
直播间内，其他皇帝的弹幕，早已停滞。
风流道君：“朕……朕的‘花石纲’，与之相比，简直是千古罪孽！”
千古一帝：“此物，远胜十万大军！不，是百万大军！”
人妻之友：“若孤有此物，何愁天下不定！”
良久，朱元璋才缓缓直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重新恢复了那个威严的帝王模样。
只是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先生传授社稷神器，咱给不了你金银，那些黄白之物，配不上先生的功绩。”
他看着卫渊，沉声说道。
“咱要送先生一份……开创一个时代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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