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碑林废墟里,膝盖下的碎石硌得骨节生疼,焦糊味混着尘土钻进鼻腔,像烧尽的经文在风中低语。
体内道纹奔涌的声音比洪荒初开时的雷霆还响,十二道主纹如怒龙在经脉中翻腾,与掌心那道【守·芽】的暖纹绞成一张光网,灼热与刺痛交替撕扯着神经。
指尖触到皮肤时,能感到道纹在皮下蠕动,仿佛血脉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熔化的星河。
混沌呼吸法运转时,我分明听见头顶那层压了我数百年的“天道屏障”咔嚓碎裂——裂痕如蛛网蔓延,声音清脆得像冰面崩解,又沉闷如远古钟鸣。
系统说现在压制被完全屏蔽了,可我盯着掌心翻涌的黑雾,突然笑出了声,笑声干涩如砂纸磨过铁锈,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道纹库已收录十九组,【法则模拟】升级至高级,可预判十息战局。”初音的声音从识海深处浮起,这次没带哭腔,倒像春溪破冰,清冽中带着一丝颤音,“宿主,现在……”
“屏蔽?”我打断她,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黑雾里,黏腻的阻力传来,痛意顺着神经窜到天灵盖,像是有烧红的针在脑髓里搅动,“老子要它怕。”
话音未落,我屈指一弹,一缕混沌真意裹着道纹碎片直冲天际,破空声尖锐如裂帛。
那是我从青芽残魂里扒出来的、最原始的“挑衅”——混沌生灵从不知何谓“敬畏”,它们只会撕碎挡路的东西。
天际的云突然翻涌成墨色,厚重如铁幕压下,风骤然停了,连空气都凝滞成铅块。
我抬头,看见九道银紫雷链破云而出,每道都有我腰粗,链身雷光吞吐,噼啪炸响,电弧舔舐云层,烧出焦黑的裂口。
链身上刻满细小的金色符文,像极了天道碑上镇压混沌的“锁”,符文流转时发出低频嗡鸣,震得我牙根发酸。
雷链呈北斗状散开,链尖却齐齐对准我天灵盖,空气里的电离子炸得我皮肤刺痛,汗毛根根倒竖,像有千万根细针在戳刺。
这是“锁天之阵”,我在被镇压的魔神记忆里见过,专门用来锁圣人的命魂。
“好啊,来得正好。”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咸腥在舌尖蔓延,掌心【道纹猎杀】的红芒大盛,灼得掌纹发烫,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雷链落下的瞬间,我锁定最近的那道,神识如刀剖开它的法则频率——果不其然,雷链核心游走着一缕淡金色的“异类标签”,是天道给我打的烙印,触感冰冷如蛇信舔过脊椎。
“原来你不是无敌,你只是条看门狗。”我低笑,喉间滚出野兽般的呜咽,指尖迅速结出三十六道印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经脉中道纹如潮奔涌,每一次结印都像在撕裂自己的血肉。
从识海里拽出【守·芽】的守护道纹,又扒了段血煞道纹的吞噬纹路,两股完全相悖的力量在我掌心绞成乱麻,光与暗碰撞出刺目的火花,灼热与阴寒交替冲击掌心,皮肤几乎要裂开。
“悖论法则”——既非天道所容的“正”,亦非混沌所属的“邪”,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理?
雷链已经劈到头顶。我猛一抬手,那团乱麻直接撞进雷链核心。
银紫雷光突然剧烈震颤,链身上的金色符文像被泼了滚油的雪,滋滋融化,发出焦臭的青烟。
雷链先是缩成细针,下一刻“轰”地炸成万千电蛇,竟反向缠上了其他八道雷链!
电蛇嘶鸣,撕咬金属般的脆响炸开,虚空被撕出蛛网似的裂缝,裂口边缘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伤口渗出的脓血。
“去你妈的秩序!”我吼着滚地躲开飞溅的电芒,肩头被擦出一道焦黑的伤口,皮肉焦卷,痛得眼前发白,却笑得更疯了,笑声在雷暴中回荡,像一把钝刀在磨骨。
八道雷链被牵连得乱作一团,原本整齐的“锁天”阵形成了狗咬尾巴,炸得虚空出现蛛网似的裂缝。
千里外的冰渊突然传来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某种封印在缓慢崩解。
我眼角余光瞥见一团冰晶碎末飘进风里,寒意如针,顺着风钻进我掌心的黑雾。
那黑雾本来还在啃噬我的经脉,像无数细小的虫在血肉里钻行,此刻却像被烫到似的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嘶鸣,露出底下一道极细的银线——和玄冥上次留下的本源道纹,频率分毫不差,触感如冰刃贴着神经滑过。
“初陨者的印记!它不该存在!快毁了它!”魇戾的嘶吼突然炸响在系统底层,他的残魂裹着黑气撞向那道银线,却被银线轻轻一弹,撞得七零八落,残魂碎裂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像玻璃刮过耳膜。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银线是混沌魔神“初陨者”的遗蜕,连魇戾都怕得发抖的东西。
我盯着掌心那道银线,突然咧嘴,嘴角扯动时牵起伤口,血珠渗出。
黑雾不是一直想吞我吗?
银线不是能压它吗?
我故意松开半分对黑雾的压制,一缕漆黑魔气“咻”地窜向天际,带着腐臭的腥风。
果然,雷影的残光还没散尽,新的雷链又裹着雷光砸下来,轰鸣如万马奔腾。
这次我没急着躲,反而闭眼运转混沌呼吸法,把银线的波动和混沌真意揉成一团——像,又不像天道的“正”;像,又不像混沌的“邪”。
气息起伏间,鼻腔里满是焦雷与冰屑的混合气味。
我管这叫“伪天道”波动,专门给雷影的法则标签捣乱。
九道雷链在半空突然顿住,链身雷光明灭不定,发出困惑的嗡鸣。
它们的链尖先对准我,又转向彼此,最后“噼里啪啦”炸成一片雷海,电光如瀑布倾泻,映得我瞳孔里全是跳动的银紫。
我站在雷暴中心,任电芒劈得道袍翻飞,布料撕裂声与皮肉焦灼的“滋滋”声混作一团,听着虚空被撕裂的巨响,突然仰头大笑:“你们要秩序?要圣人?要天道?”笑声撞碎四周的雷殛,震得远处未化尽的碑林残块簌簌往下掉,“老子今天就疯给你们看!”
识海里的道纹库突然震动,十九道纹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我头顶凝成一柄虚影长刀。
刀身刻满扭曲的铭文,我眯眼细看——那竟是我当初为了破解系统代码,在识海刻下的乱码!
刀影掠过时,带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无数齿轮在颅内咬合。
初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一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你已不是宿主……你是……”
“造物主?”我接住那柄刀,刀身的铭文烫得我掌心发红,皮肉微焦的气味钻入鼻腔,却让我浑身血液沸腾,心跳如战鼓擂动。
低头看向掌心,银线与黑雾交织处,一道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混沌铭文,正缓缓……睁开一只眼。
风卷着雷殛的焦味掠过耳畔,带着硫磺与铁锈的气息。
我踩着雷影的残光走向虚空深处,身后的碑林彻底化作齑粉,沙砾在脚下发出细碎的crunch声。
体内道纹仍在奔涌,像星河倒灌,又像洪荒初开时的混沌气在翻涌——这次,是我的道在走,不是天道的训。
那道刚睁眼的混沌铭文,正顺着我的血脉,往识海最深处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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