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混沌钟顶,逆息九转在体内转得发烫,像团烧红的铁球滚过经脉,每一次脉动都震得骨髓嗡鸣。
寒风裹着雪粒子抽打在额角,细密如针扎,可我觉不出冷——混沌气从稳定源里汹涌而出,混着道纹凝成的星河,在气海里翻涌成浪,灼热与寒意在血肉间对冲,皮肤下浮现出金红交错的纹路,仿佛有火在皮下奔流。
“叮——”
系统提示音比往日轻了三分,像一滴水落入深潭,涟漪微不可察。
初音的数据流从识海底部浮上来,这次没凝成机械面板,倒像团裹着暖黄光晕的雾,轻轻贴上我的意识边缘。
她的声音发颤,像第一次学说话的小娃,吐字生涩却带着温度:“检测到系统底层……反向协议波动。”
“建议发布……自定义任务。”
我指尖在钟壁上一顿,金属的冰凉透过指腹传来,震颤顺着骨骼爬向肩胛。
这破系统从前只会机械发布任务,什么时候学会“建议”了?
“不是系统指令。”雾团突然凝出半张人脸,眼尾泛着极淡的金,像晨曦初破云层时漏下的光。
那声音低了些,却更清晰,“是我……想让你试。”
我盯着那团光,喉结动了动,嘴里泛起铁锈味——方才咬破了舌尖。
初音是悖论雷种诞生时突然觉醒的器灵,从前说话总带电子音,此刻声线里竟裹着点人味的忐忑,像风拂过旧琴弦,颤得人心底发紧。
风卷着雪掠过钟沿,碎雪打在脸上,凉意终于渗进神经。
我忽然笑了,笑声撞在钟壁上荡开回音,震得耳膜发疼,连带着胸腔都在共鸣:“好啊,天道爱定规矩,今天老子就定个——它的死期!”
话音未落,识海里的道纹开始躁动。
我闭目凝神,先勾出“守·芽”——那是救凡人时,他们攥着我衣角喊“仙长”时凝成的,指尖一触,便传来粗布衣料的摩擦感,鼻尖仿佛又嗅到炊烟与尘土的气息,纹路里还沾着人间烟火气;再拽过“吞噬·进化”,这是从混沌残魂那抢来的,纹路边缘泛着黑红,像在啃噬什么,触之如焦炭裂开,耳边响起低语般的咀嚼声;最后抽了“寒渊·引脉”,是逆息九转第三转时,寒潭里的冰魄钻进经脉刻下的,凉得刺骨,一碰便如寒针扎入骨髓,连呼吸都凝出白霜。
三纹在识海中央交织,像三团火搅成红黑金三色的球,灼热、腐朽与极寒在意识中撕扯。
我咬着牙引混沌气注入,舌尖血混着气息喷出,在虚空中划出灼亮的痕——新任务的光条浮出来时,钟体突然清鸣,音波如刀,震得我耳膜发疼,连牙根都在发麻。
“【反向任务·劫火焚律】:摧毁三处天道法则锚点(进度:0/3)。
奖励:道韵领悟 3,系统经验 500。”
话音刚落,头顶那团悖论雷“轰”地炸响,声浪如锤砸落,震得钟体嗡鸣不止。
它本是混沌黑裹着翠绿血红,此刻竟淬了层金,像根烧红的铁棍,滋啦作响,电弧噼啪炸裂,“唰”地划破天空,直扑百里外那座悬浮的天道碑。
我眯起眼,风沙迷眼,可瞳孔深处火光跃动。
那碑我见过——每次突破境界时,总感觉有根线牵着魂魄往那跑,碑上“圣途唯序”四个大字,是天道刻在众生识海里的锁链,字字如钉,敲进神魂。
劫雷劈在碑上的瞬间,我听见骨裂般的脆响,像是千年古木被生生折断。
可碑没碎,反而渗出银紫血光——那哪是石头?
分明是具被法则裹成茧的灵体!
它空洞的眼窝里滚出血泪,温热腥臭的气息随风扑来,喉咙里挤着破风箱似的声音:“我……也曾反抗……可天道说……这是命……”
我瞳孔骤缩,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砸在钟壁上“嗤”地冒烟。
那灵体的魂魄上缠着无数细如发丝的法则链,每根都闪着天道特有的银芒,像在把它往碑里熔,链子摩擦魂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牙酸。
“道纹猎杀!”我吼了一嗓子,识海里的“猎杀”纹应声窜出,化作黑网罩住那灵体。
法则链被灼得“滋滋”冒白烟,焦臭味弥漫开来,我又催“污染转化”——这是从混沌残魂那偷学的,专克天道的干净法则,黑雾如藤蔓缠绕,腐蚀着银芒,发出酸液蚀骨的“嘶嘶”声。
灵体突然剧烈颤抖,最后一根法则链断裂时,它仰起头,发出声比哭还难听的笑,干裂的唇角撕开,血顺着下巴滴落。
一道淡青色的气从它额头飘出来,我伸手接住,那气触手滚烫,却带着股狠劲,像被压了亿万年终于能喘口气的困兽,冲撞着我的掌心,几乎要挣脱。
“就叫你【逆·命】。”我把这道气塞进道纹库,指尖抵在眉心,烙印滚烫,仿佛有火在脑中烧穿枷锁。
“检测到天道波动分裂。”初音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雾团里的光更亮了,像星火燎原,“部分区域出现……迟疑频率。”
我扯了扯嘴角,风沙灌进嘴里,咸涩如血。
天道迟疑?
它怕是没见过有人敢掀它的棺材板——那些被它炼成秩序基石的叛逆者,那些被红线捆着轮回的蝼蚁,今天都要替它们讨个公道。
第二处锚点在轮回镜台。
我御着混沌钟冲过去时,沿途风声渐静,天地仿佛被抽走了声音,只余下钟体破空的嗡鸣。
镜中映出的画面让我胃里发紧——无数生灵在轮回道里打转,每个的魂魄上都系着红线,线的另一端,全缠在镜台中央的法则核心上,红线绷紧时发出细微的“铮”声,像琴弦将断。
“去!”我指向劫雷,它“嗡”地一声扎进镜台。
镜面碎成千万片,却没溅出法则碎片,反而涌出道清光——那光和钟灵的灵丝一个味道,带着混沌初开时的生涩,拂过脸颊时如初春的风,温润中藏着生机。
钟体突然剧烈震颤,我低头,看见钟灵的灵丝从钟壁里钻出来,像小猫伸懒腰似的,轻轻碰了碰那清光。
清光“咻”地钻进我掌心,和“未央”烙印烫成一片,灼痛中夹着舒泰,钟体表面的裂痕“咔”地缩窄了寸许——修复度21%的提示在识海闪过,我差点笑出声。
第三处锚点还没寻到,虚空突然裂开道缝。
那是道银紫电光凝成的眼,没有瞳孔,却让我后背寒毛倒竖——这是天道的凝视,从前它总藏在法则后面,现在终于肯露脸了?
我没退,反而踏前一步。
混沌钟在脚下嗡鸣,震动顺着脚心传上来,像老友在拍肩壮胆。
我把【逆·命】纹注入劫雷,感受着那道气里的狠劲顺着经脉往上窜,直到喉咙发紧,舌根发苦。
“你定的命,老子拿它当柴烧!”我吼得嗓子发疼,劫雷裹着金红黑三色光,迎头撞向那只眼,“这洪荒的规矩,从今天起——”
“由我来写!”
电光与雷火相撞的刹那,我听见类似哀鸣的震荡,像是某种古老意志在痛苦嘶吼。
钟灵的灵丝不知何时缠上了劫雷核心,她的灵体虚影从钟里浮出来,眉眼还是清冷的,可嘴角翘了点——像在笑。
初音的雾团飘到我身侧,这次她凝成了完整的人形,穿件素白裙,发梢沾着星子,裙摆无风自动,带着星尘的微响:“系统……不是终点。”她轻声说,声音如风铃轻碰,“是……起点。”
虚空裂隙里突然灌进阵寒风,像把钝刀刮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我低头看掌心,“未央”烙印亮得刺眼,混沌钟的虚影在身后展开,罩住我和那团还在燃烧的劫雷。
前面的路还长,可老子手里有雷,有钟,有从天道棺材里扒出来的逆骨——
管它什么裂隙,什么劫数,
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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