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的目光,落在了院子中央那张饱经风霜的八仙桌上。
桌子是老物件了,枣红色的漆皮早已在无数次的风吹日晒中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色。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与烫印,那是岁月留下的,也是这个四合院几十年人情冷暖的见证。
这张桌子,是红星四合院不成文的“权力中心”。
每一次开全院大会,它就会被搬到院子正中。谁能安稳地坐在朝向大门的主位上,谁就天然地掌握了会议的走向,拥有了裁决院里大小事务的绝对话语权。
而那个位置,向来都只属于一个人。
一大爷,易中海。
李卫东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卡尺,一寸寸扫过桌面的纹路,最终定格在西北角的桌腿连接处。
那里,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在每一次微风拂过时,都发出细微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通过这几天的仔细观察,李卫东早已洞悉了这张“权力宝座”的秘密。它老了,朽了。其中一条桌腿的榫卯结构已经严重松动。
每次有人不经意地将手肘搭在上面,整张桌子都会发出一阵濒死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一个更有趣的发现,让李卫东嘴角的弧度,勾起一丝冰冷的玩味。
就在昨天傍晚,他看到易中海鬼鬼祟祟地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几块用破布包裹的东西。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绕到自家朝南的窗台下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塞进了墙角的砖缝里。
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眼神不时地扫过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生怕被人瞧见。
那副做贼般的姿态,成功引起了李卫东的注意。
等人走后,李卫东借着倒水的功夫,不着痕迹地凑了过去。
掀开破布的一角,几块裁切整齐、纹理细腻的上好木料,静静地躺在那里。
木料的质地坚硬,散发着独有的清香。
李卫东一眼就认出,这是用来做高档家具的好材料,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这位满口仁义道德,时刻将“团结邻里”挂在嘴边的伪君子,早就发现了桌子的问题。
他非但没有声张,反而偷偷摸摸地备好了最好的材料,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当着全院人的面,亲自“出手”修理这张桌子。
他要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彰显自己那引以为傲的高超木工手艺。
更是为了借此机会,再次巩固他作为一大爷,那不容置疑的权威。
毕竟,在这个工人阶级最光荣的年代,手艺,就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脸面。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全院大会上,桌子摇摇欲坠,人心惶惶。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他易中海站出来,不慌不忙,三下五除二,用精湛的手艺将桌子修得焕然一新,稳如泰山。
那将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体面?
院里的人,只会对他更加敬佩,更加信服。
一个完美的剧本。
可惜,他遇到了李卫东。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细节——松动的桌腿,藏匿的木料——在他脑海中猛地撞击在一起,瞬间迸发出了一串耀眼的火花!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
一个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的计划,在电光石火间彻底勾勒成型。
易中海,你不是想拿这张桌子来立威吗?
你不是想用你的手艺来收买人心,巩固你的地位吗?
好啊。
那我就让这张桌子,变成你的“耻辱柱”!
我要用我神级的木工技术,在你最引以为傲、最想炫耀的领域,给你亲手挖一个天大的坑!
一个你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的深渊!
我要让你当着全院所有人的面,在你最志得意满、最不可一世的时候,从你亲手“加固”的权力宝座上,摔一个永世难忘的大马趴!
李卫东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寒,瞳孔深处,却跳动着两簇滚烫的、如同熔岩般的火焰。
那是属于猎手锁定猎物时,最原始的兴奋。
他甚至已经能清晰地想象到,那个万众瞩目的时刻。
当易中海在全院邻居的注视下,肥硕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从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桌子上狼狈不堪地摔下来时,那张布满了虚伪和算计的老脸,会扭曲成何等精彩的模样。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这群禽兽发起的第一次正式反击。
也将是,最响亮,最狠辣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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