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回到家,门一推开,一股淡淡的肉香混杂着柴火的暖意便扑面而来。
于海棠正站在案板前,手里握着菜刀,刀刃一下下,有节奏地落在砧板上。
那块肥瘦匀亭的猪肉,在她灵巧的手下,正被细致地分解成均匀的小块,为晚上的饺子盛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灯光昏黄,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满足。
这笑容,像一束温暖的光,穿透了李卫东的心房。
他眼底的温度沉淀下来,化作了钢铁般的意志。
今晚,四合院即将召开的全院大会,是一场为他精心布置的鸿门宴。
他必须赢。
不只是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赢得让那些算计他的人,连哭都找不到调。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三张各怀鬼胎的老脸。
一大爷易中海,伪善的道德标杆。
二大爷刘海中,沉迷官瘾的草包。
三大爷阎埠贵,算盘打得震天响的精明鬼。
这三只老狐狸盘踞在院里多年,根深蒂固,单凭他一张嘴,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又能被他握在手里的刀。
一个搅局者。
一个能把这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死水彻底搅浑的棋子。
这枚棋子,必须足够愚蠢,足够冲动,还要和自己的敌人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放眼整个四合院,电影放映员许大茂,无疑是最佳人选。
李卫东敛去所有思绪,推门而出。
凛冽的寒风立刻灌满了他的衣领,让他精神一振。
院子中央,一圈人正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人群的中心,正是他此行的目标——许大茂。
此刻的许大茂,正处于人生的一个高光时刻。
他高高地抬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任由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在冬日午后苍白的光线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都瞧见没有?正宗上海牌!一百二十块大洋!”
许大茂的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去,脸膛因为过度兴奋而涨得通红,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话语四处飞溅。
“这可是我老丈人托关系搞到的票!一般人,你兜里揣着钱,都没地儿买去!”
他贪婪地享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或惊叹的目光,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就是现在。
李卫东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挂上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憨厚的“关心”,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人群走去。
他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像个被热闹吸引的路人,在外围停顿了一下,才慢慢挤到许大茂的身边。
“哎哟,许哥,发财了啊!”
他先是赞叹了一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块表。
“这可是个金贵玩意儿,平时可得当心点儿,千万别磕了碰了。”
这番话正中许大茂的下怀,他正愁没人更细致地吹捧,闻言更是得意,下意识地追问道:
“当心什么?”
李卫东的身子微微前倾,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气音,营造出一种说悄悄话的神秘感。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刚才去食堂打水,正巧撞见傻柱跟他那个徒弟马华在那儿嘀咕。”
“傻柱”两个字一出口,许大茂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李卫东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不紧不慢地投下重磅炸弹。
“我听傻柱在那儿酸溜溜地说,你这表来路不正,是走了歪门邪道搞来的。”
李卫东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嫉妒味。
“他还跟他徒弟扬言,说今晚的全院大会,他就要当着院里所有人的面,揭发你‘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四个字,被李卫东刻意加重了读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狠狠砸进许大茂的神经里。
在这个年代,这顶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往小了说,是批评教育,颜面尽失。
往大了说,一旦被上面查实,工作都可能保不住,甚至还要进去蹲几天。
李卫东这番话,虚实结合,真假参半,却精准地戳在了许大茂最恐惧、最敏感的命门上。
许大茂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股子炫耀的得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直冲天灵盖的暴怒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
“他傻柱敢!”
许大茂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颤抖。
他手腕上那块刚刚还让他引以为傲的手表,此刻仿佛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肤发麻。
“他一个灶台边颠勺的厨子,他懂个屁!”
许大茂咬牙切齿,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看他就是赤裸裸的嫉妒!纯粹是见不得我好!”
“好啊!他何雨柱不是想让我在全院大会上不好过吗?”
“我今晚就先让他过不去!”
李卫东垂下眼帘,掩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成了。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不再是火柴。
而是一整桶浇在许大茂心头干柴上的滚油,再配上了一颗燎原的火星。
今晚的全院大会,注定不会平静。
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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