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被凝固成了琥珀。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尽数消失。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粘稠的死寂,以及那道伫立在尸骸中央,宛如魔神的身影。
“魔鬼!他是魔鬼!”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撕裂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那是一个年轻的后金士兵,他脸上的横肉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双眼暴突,眼白中布满了血丝。
这声尖叫,仿佛一道引信,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早已满溢的恐惧。
“跑!快跑!”
“别挡着我!”
崩溃了。
这些不久前还狞笑着虐杀大乾斥候的精锐,此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武,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悍不畏死,在那个徒手撕裂巴图的怪物面前,被碾得粉碎。
再也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再也没有丝毫的战意。
他们调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不是人类,那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修罗!
然而,贾珪并未打算放过他们。
他的目光冰冷,扫过那些仓皇逃窜的背影,没有一丝怜悯。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叮!”
【检测到宿主威慑敌胆,不屈意志高涨,奖励神级武学——霸王戟法!】
【霸王戟法已与宿主完美融合!】
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霸道绝伦的信息洪流,冲入贾珪的脑海。
无数精妙至极的戟法招式,无数关于力道、角度、时机的战斗本能,不再是知识,而是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
仿佛他与这套戟法,已经一同沉睡了千年。
他的肌肉在轻微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每一寸筋骨,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一场淋漓尽致的杀戮,来宣泄这股新生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缴获来的铁枪。
枪身粗糙,分量不足。
但,够了。
“杀!”
一声爆喝,不似人声,更像是压抑了千年的凶兽在咆哮!
贾珪动了。
他主动冲向那片混乱奔逃的敌阵,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他的蹬踏下微微震颤。
虽无画戟之形,却有霸王之威!
他不再是单纯依靠蛮力,而是将那股神力与新生的戟法完美结合。
一名后金骑兵回头,刚想放箭,眼前便是一道黑影闪过。
“噗嗤!”
铁枪如毒龙出洞,精准无误,从他张开的嘴巴贯入,后脑透出。
鲜血与脑浆,瞬间染红了枪尖。
贾珪手腕一抖,尸体被甩飞出去,砸倒了另一名骑兵。
他毫不停留,手中铁枪顺势一转,化刺为扫。
“呼——”
沉重的铁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巨蟒翻身,横扫而出!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三名骑兵连同他们身下的战马,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胸骨塌陷,肢体扭曲,惨叫着横飞出去,在半空中便已化作了三具破烂的尸体。
一名自恃勇力的后金什长怒吼着,挥舞着弯刀,试图格挡。
贾珪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双手握枪,高高举起,全身的力量都灌注于其上。
霸王戟法,力劈华山!
“开!”
铁枪挟着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劈落!
“铛!”
一声脆响。
那柄精钢弯刀在铁枪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应声而断。
铁枪去势不减,在那名什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从他的天灵盖,一路向下!
头颅、脖颈、胸膛、战马……
“噗——”
一道血线,从中绽开。
下一瞬,那名后金什长连同他身下的战马,被干脆利落地,从中劈成了两半!
温热的脏器与猩红的血液,哗啦啦地流淌了一地。
此刻的贾珪,已经不能用虎入羊群来形容。
他就是一尊来自九幽地狱的杀神,在敌阵中横冲直撞。
铁枪所过之处,便是死亡降临之地。
残肢断臂与绝望的哀嚎齐飞,鲜血与碎肉共舞。
无人能挡其一合!
……
“快!再快点!”
远处,千户钱勇正带着堡内仅存的数十名残兵,心急如焚地冲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那喊杀声已经变得稀疏,在他听来,这预示着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贾珪他们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贾百户!撑住啊!”
钱勇双目赤红,嘶声呐喊。
可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冲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所有人的脚步,都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集体石化。
遍地,都是尸体。
后金蛮夷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山谷的地面,血汇聚成了溪流,在坑洼处积成了血泊。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被洞穿咽喉,有的甚至被砸成了肉饼。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而在这片尸山血海的正中央,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追赶着最后一个逃兵。
那是后金的百夫长。
他伏在马背上,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拼命地用刀鞘抽打着马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贾珪冷哼一声。
似乎是嫌这样追赶太过麻烦。
他的目光在血腥的战场上一扫,随即,做出了一个让钱勇和他手下所有士兵毕生难忘的动作。
他竟直接俯身,单手,将地上一具穿着重甲的后金士兵尸体,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
那尸体加上甲胄,至少是一百七八十斤的重量!
可在他手中,却轻飘飘的,没有半分沉重感。
钱勇和他手下的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贾珪拎着那具尸体,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积蓄着力量。
那具尸体,被他当作了投石索!
“呼——!”
贾珪手臂猛然发力,将尸体奋力掷出!
重甲尸体带着尖锐恐怖的呼啸,在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抛物线,以一种无与伦比的精准度,跨越了近百步的距离,狠狠地砸向那名逃窜的后金百夫长!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
仿佛一个装满了水的皮袋被狠狠砸在地上。
那名百夫长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和他的战马一起,被这件从天而降的“武器”,砸成了一滩模糊不清的、混合着骨骼与铁片的肉泥。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
钱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咕咚”一声。
他看着那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快步上前,在贾珪面前三步处,单膝跪地。
“末将……末将钱勇,救驾来迟!”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都有些颤抖。
贾珪没有在意他称呼上的变化。
他只是随手将那杆已经微微变形的铁枪往地上一插。
他的目光越过钱勇,扫过他身后那些面色煞白的士兵,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仅存的三名、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斥候弟兄。
他平静地问道:“还有多少弟兄活着?”
钱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汇报。
看着眼前这尊魔神般的人物,在立下如此不世奇功之后,没有半点骄狂,关心的却仍是袍泽的伤亡。
钱勇心中的敬佩,瞬间压倒了恐惧。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高亢了八度。
“贾将军!您以一人之力,全歼后金精锐百人队!此等功勋,亘古未有!末将这就为您上报!此功必将上达天听!”
贾珪不置可否。
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布,默默地擦拭着溅在脸上的血迹。
那些温热的、属于敌人的血液,并不能让他冰冷的心,有丝毫的波动。
对他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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