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山的清晨,灵雾如同一条条乳白色的绸带,缠绕在山腰与林间。
金色的曦光刺破了流转的雾气,为问道阁古朴的青瓦飞檐,镀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圣光晕。
伴随着一声沉重悠远的低鸣,那扇紧闭了一夜的阁楼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一个稚嫩而又渺小的身影,从门后的深邃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正是林渊。
他依旧是那个孩童的模样,但身上的一切锋芒都消失了。若说入阁前的他,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那么此刻的他,便化作了那柄神兵赖以存世的、最本源的天地玄铁。
沉重,内敛,返璞归真。
他站在那里,便仿佛与整座太乙山,与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了一体。他就是山,山就是他。
守在门外的赤松子,只与那道身影的目光对视了一瞬,便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片深邃所吞噬。那双眼眸,不再是孩童的清澈,而是一片幽深无垠的星空,蕴藏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他的道心,在这一眼之下,竟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赤松子几乎是本能地垂下眼帘,躬身,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再不敢抬头直视。
比他反应更为剧烈的,是那位刚刚从百年死关中挣脱出来的守阁长老。
他的身躯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于生命层次被碾压后,最原始的敬畏与狂喜。他那干枯的眼眶中,竟有两行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
他能感觉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眼前这个小小的身躯之内,那股与天地本源交融的道韵,比之昨夜,浓厚了何止百倍!那已经不是“合一”,那是“主宰”!
“老朽……”
守阁长老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对着林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苍老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多谢小师叔……一言点化之恩!”
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无尽感激。
他自己最清楚,若没有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即是道”,他唯一的结局,便是在下一个百年到来之前,神魂枯竭,坐化于此,化为一抔黄土。
是小师叔,将他从寂灭的悬崖边,生生拉了回来!
一朝悟道,眼前已是另一片从未见过的海阔天空!
长老抬起头,正想趁此机会,将自己心中百年来积攒的、关于大道修行的无数困惑尽数请教。
可他刚一张嘴,便对上了林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林渊只是对着他,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下一刻,异变陡生!
就在守閣長老面前那片空無一物的青石地面上,沒有任何征兆,一粒微塵大小的金色光點,憑空浮現。
那光點,仿佛是天地初開的第一縷光,蘊含着創造萬物的本源氣息。
緊接著,在長老圓睜的雙目注視下,那光點以一種違背了世間一切常理的速度,开始了演化。
它生根。
它发芽。
金色的根须扎入虚空,翠绿的嫩芽破开光芒。
随即,枝叶舒展,花苞凝结。
整个过程,流畅得宛如一场被快放了亿万倍的生命演化史诗。
最终,在一片柔和而又威严的金光笼罩下,一朵完全由最精纯的天地元气所凝聚而成的金色莲花,粲然绽放!
莲花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流转着玄奥的道纹,栩栩如生,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一念花开!
凭空造物!
守阁长老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说的话,他的疑问,他的一切思考,都被眼前这宛如神明创世般的“神迹”,彻底碾成了齑粉。
震撼之后,是深入骨髓的崇拜。
他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这一次,心悦诚服,再无杂念。
……
与问道阁前的神圣寂静截然相反,天宗的另一端,丹房重地,此刻正上演着一出鸡飞狗跳的闹剧。
“抓住他!”
“竖子!休走!”
“胆敢毁我清心丹!老夫今日要将你挫骨扬灰!”
几名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炼丹长老,此刻却吹胡子瞪眼,衣袍凌乱,正气急败坏地围堵着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法诡异,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鬼影,在几位长老的围攻下左冲右突,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的攻击。
他,正是那名潜入天宗的阴阳家探子。
他原本的目标,是探查那座改变了太乙山天地格局的“万木聚灵大阵”。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座大阵不仅结构玄奥,笼罩山林的灵雾之中,更蕴含着一种能直接扭曲感官、迷惑神魂的诡异力量。
他在其中兜兜转转了半天,别说找到阵眼,最后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已分不清楚。
慌不择路之下,他一头撞破了一处禁制,闯入了一片丹香弥漫的区域。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闯入的瞬间,一座巨大的丹炉恰好到了开炉的关键时刻,炉盖剧烈震动。他情急之下想要躲避,却不慎撞翻了丹炉!
丹毁炉炸!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惊动了整个天宗!
面对数位闻讯赶来的天宗高手,这名探子纵然身法再如何精妙,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一名长老看准时机,手中拂尘猛然一甩!
雪白的尘丝在空中暴涨,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瞬间卷住了黑衣人的双腿。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重重摔在地上,立刻便被数名弟子冲上前去,死死按住,当场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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