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戚百草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两幕颠覆性的画面。
云山那云淡风轻地化解自己全力一击的从容。
以及那看似轻描淡写，却让百斤重桩剧烈震颤的恐怖一脚。
这两幕，如同两柄巨锤，彻底敲碎她过去十年建立起来的武道认知，然后，又为她打开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力量可以这样使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元武道……不，这或许已经超越元武道的范畴。
她看向云山的眼神，彻底变。
如果说之前，她对云山的感情是感激、依赖与一丝敬畏。
那么现在，那份敬畏，已经升华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那是学徒对宗师，最本能的向往。
“师父，我……我想学。”
戚百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抖，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云山面前，双眼放光，如同发现稀世珍宝。
“我想学您刚才那种发力的方法。”
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云山脸上露出一丝早有预料的微笑。
没有一个真正的武者，能抵挡住通往更高境界的诱惑。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百草火热的心头。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百草急道。
“是我的资质不够吗？”
“不，你的资质，是我见过最好的。”
云山给予肯定，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但你的根基太差。
就像一块上好的璞玉，却被人用最粗糙的手法胡乱打磨，到处都是瑕疵。”
“万丈高楼平地起。
没有一个稳固的地基，再华丽的招式，再精妙的技巧，都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空中楼阁，一推就倒。”
他走到训练场中央，双脚分开，再次摆出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姿势。
“从今天起，你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训练任务，就是站桩。”
“站桩？”
戚百草一愣，这个词她听说过，似乎是某些传统武术里才会有的练习方式，跟讲究速度和攻击的元武道，根本不搭边。
“师父，这……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我应该多练习腿法才对。”
“浪费时间？”
云山挑挑眉，反问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自己的旋风踢，问题出在哪里？”
“我的核心力量不足，无法在空中调整重心，连续发力。”
戚百草立刻回答，这是云山刚刚才教过她的。
“那你觉得，是多踢几千次腿，能增长你的核心力量。
还是通过一种专门锤炼你核心力量的方法，来得更快？”
云山循循善诱。
“这个桩法，是我根据你的身体情况，专门为你改良的‘元武桩’。
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锤炼你的下盘稳定性和腰胯核心力量。
什么时候，你的桩功能站到我满意为止，我才会开始教你真正的腿法。”
“记住，你的身体是一张弓，腰胯是弓身，四肢是弓弦。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你这张弓，打磨到最完美的状态。
至于如何开弓射箭，那是之后的事情。”
一番话，说得戚百草哑口无言。
虽然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但出于对云山那深不可测实力的绝对信服，她最终还是选择听从。
“好，师父，我练。”
“很好。”
云山满意地点头。
“看着我的姿势，学。”
他开始详细讲解。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微微内扣，如抓地生根。
双膝弯曲，但膝盖不可超过脚尖。
臀部后坐，如坐高凳。
身体保持中正，不可前倾后仰。”
“最关键的一步，含胸拔背，沉肩坠肘。”
云山一边说，一边让百草模仿。
“想象你的胸口微微向内含，但不是驼背。
同时，你的后背脊椎，要有一股向上提起的意念，如同被一根线吊着。
双肩自然下沉，手肘的力道要向下坠。”
戚百草努力地模仿着，很快就摆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架子。
起初，她感觉很轻松，甚至不如一个标准的马步累。
但云山很快上前，开始为她纠正那些最细微的姿势。
他的手指，像是一把精准的刻刀。
“膝盖再外开一分，让你能感觉到大腿内侧的筋脉，在被缓缓拉伸。”
“腰不能塌，向后顶，找到一种似坐非坐的感觉。”
“肩膀再松一些，不要僵硬。
气沉丹明田，想象你的呼吸，沉入你的小腹。”
他的手，时而点在她的膝盖，时而轻拍她的后腰，时而按住她的肩膀。
每一次接触，都让戚百草的身体产生一种奇妙的变化。
随着姿势越来越标准，一股巨大的酸胀感，开始从她的大腿根部，疯狂地向上蔓延。
仅仅过去五分钟。
戚百草的额头，就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下面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好累。
比她连续踢一百次腿还要累。
她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被这个简单的姿势，疯狂地榨取。
“坚持住。”
云山的声音，在一旁平静地响起。
“感受你身体的每一次颤抖，感受你肌肉的每一次酸痛。
这就是力量在滋生的过程。
什么时候，你能在这种状态下，感觉不到累，反而感觉到一种安稳与舒适，你的第一层功夫，才算到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戚百草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汗珠顺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就积成一小滩水渍。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牙关紧咬，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力在硬撑。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静止的动作，会带来如此恐怖的消耗。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经过云山改良的“元武桩”。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强迫她调动全身几乎所有的深层肌群，去维持一个最符合人体力学发力结构的姿态。
这不仅是在锻炼肌肉，更是在重塑她的神经反射，改变她的发力习惯。
这，才是真正的筑基。
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第一步。
云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眼中，没有心疼，只有身为宗师的严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知道这颗顽强的野草，正在经历一场最痛苦，也最彻底的蜕变。
而她的每一次成长，都将化为自己通往武道巅峰，最坚实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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