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那片玄异空间退出的瞬间,江建军眼中的滔天杀意如潮水般悄然敛去,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贾张氏见他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半天没个动静,还以为这小子被自己刚才那一下给推傻了,正准备叉着腰再骂上几句,找回场子。
可她刚张开嘴,就对上了江建军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叫嚣,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一个随时可以被抹除的存在。
贾张氏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干棉花,准备好的那些尖酸刻薄的咒骂,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手脚都有些发麻。
这眼神……根本不是那个窝囊废酒鬼江建军该有的!
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竟是不敢再与之对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
江建军此刻的心思,却完全没放在这个老虔婆身上。
他的全部心神,再次沉入脑海深处。
心念一动,意识便又回到了那片名为“乾坤洞天”的奇异空间。
他走到那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土地前,这一次,他惊奇地发现,当自己的意念集中于土地时,视线竟能毫无阻碍地穿透土层。
他“看”到了土壤下盘根错节的根系,看到了潜藏在深处的、涌动着勃勃生机的地脉之气。
这片土地,肥沃得超乎想象,简直是在呼吸!
他又快步走到那口灵泉边,俯下身,双手掬起一捧泉水。
泉水入口,没有一丝杂味,只有纯粹的清冽甘甜。水流滑入喉咙,化作一股沛然的暖流,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
原身因长期酗酒和营养不良而留下的那种骨子里的虚弱、酸痛,在这股暖流的涤荡下,竟被驱散了不少。身体的掌控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灵泉,能伐毛洗髓,改善体质!
江建军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复仇,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生存,需要最基本的食粮。
有了这乾坤洞天,他复仇路上最大的两个障碍,被瞬间扫清!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空间中央那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上。
推开那扇简陋的柴扉,屋内的陈设一目了然。一张木桌,一把竹椅,墙角整齐地堆着几个麻袋。
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麻袋的标签上,上面用最简单的字体写着三个字——顶级雪花粉。
江建军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脑中浮现。
他没有犹豫,意念一动,一捧雪白细腻的面粉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又走到茅草屋后,在那片茂盛的草丛里,轻而易举地就摸出了两颗比寻常鸡蛋大上一圈的野鸡蛋,蛋壳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青色。
意识回归现实。
江建军看也不看还愣在原地的贾张氏,径直转身,走进了自家那间昏暗、散发着霉味的厨房。
很快。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霸道香气,猛地从厨房的窗口窜了出来,以一种不讲道理的姿态,瞬间席卷了整个中院!
那是一种粮食最原始、最纯粹的麦香,被高温激发到了极致,又混合着煎蛋的焦香与腊肉独有的咸香。
这股味道,勾魂夺魄。
它无视了院里各家各户紧闭的门窗,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挠着他们空空如也的肠胃和贫瘠的味蕾。
“咕咚。”
院子里,不知是谁家,传来一声响亮的、无法抑制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紧接着,此起彼伏。
贾张氏更是瞪圆了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江建军家的厨房门口。
这不可能!
江建军这个二流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他哪来的白面?哪来的鸡蛋和肉?
就在满院人惊疑不定、抓心挠肝的猜测中,江建军端着一个豁口的大海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碗里,是两颗煎得外圈焦黄、内里流心的荷包蛋。
几片肥瘦相间的腊肉,被热气一蒸,透明的油脂微微渗出。
底下是根根分明、雪白筋道的面条,被浓郁的汤汁浸润着,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江建军无视了院子里那些贪婪、嫉妒、疑惑的目光,径直穿过堂屋,走进了里屋。
一个女人正坐在床边。
她面黄肌瘦,头发枯槁,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往床角里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
她就是原身的妻子,苏晚秋。
“吃吧。”
江建军将碗递了过去。他的声音因为这具身体的虚弱而有些沙哑,但却压抑着,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
苏晚秋彻底僵住了。
她嫁给江建军一年,听惯了酒后的谩骂,挨惯了无情的拳脚,何曾听过如此温和的语气?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碗香得让她头晕目眩的肉蛋面上。
白面,鸡蛋,还有肉!
这些东西,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了。
可她不敢接。
她抬起头,戒备地看着江建…
(继续)
军,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根深蒂固的怀疑与恐惧。
这个男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江建军心中无声一叹。
原身造的孽,太深了。这道伤疤,不是一碗面就能抚平的。
他没再强求,将碗轻轻放在床头那张破旧的桌子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
门帘的缝隙处,二大爷刘海中那颗硕大的脑袋,正在那里探头探脑。那张肥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江建军心中泛起冷笑。
算计,已然浮上心头。
他缓缓转回头,视线落在妻子苍白的脸上,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妻子倾诉:
“晚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颓丧。
“爸妈走得冤枉啊!”
“我总觉得,爸当年在厂里的那场‘技术事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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