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院子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江建军掸了掸衣角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拂去了几只恼人的苍蝇。
他的脚下,是另一番光景。
许大茂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二大爷刘海中和他那宝贝儿子刘光天,则像两个滚地葫芦,狼狈地交叠在一起,满身尘土,颜面尽失。
“江建军!”
一声怒喝炸响,人群被一股蛮力分开。
一大爷易中海沉着脸,迈着官步走了进来,那双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眼睛扫过地上的惨状,最终定格在江建军身上。
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就挂上了霜,一股道德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竟敢在院里行凶打人!”
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试图一开口就将江建军钉在罪人的十字架上。
“行凶?”
江建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等的就是你。
他根本没看易中海,而是猛地一弯腰,单手抓住了地上刘光天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他爹身上拽了起来。
那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写意。
“啊!”
刘光天双脚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江建军无视他的挣扎,高高举起刘光天那只被他拧断的手腕,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扫过院里每一个邻居的脸,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是看着我江建军长大的!”
“今天,你们都来给我评评这个理!”
他顿了顿,给了所有人一个吸收信息的时间,然后才继续吼道:
“二大爷和许大茂,说是好心,请我喝酒!”
“我江建军给他们面子,坐下来喝了!可我喝得好好的,他刘光天,二大爷的亲儿子,趁着我酒劲上头,把手伸到我江建军的口袋里,想干什么?”
“他想偷钱!”
最后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四合院的上空炸开!
人群瞬间沸腾了!
“什么?偷钱?”
“不能吧!刘光天他爹可是二大爷,院里的管事大爷啊!”
“我的天,这可是人赃并获啊,手都被抓住了!”
窃窃私语声,质疑声,惊叹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江建军根本不给这股声浪平息的机会,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从刚才的凛冽变成了痛心疾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盯着手里还在发抖的刘光天,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刘光天!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哥刘光齐,抢了我的名额,上了清华大学!你爹刘海中,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在了他身上,给你哥铺路!”
“你心里不平衡!你嫉妒!你想找你爹多要点钱花,可他偏心,不给你!”
“但你也不能偷我的啊!”
江建军的声音再次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海中和刘光天的心上。
“你爹刘海中,刚刚才用‘借’的名义,给了我三百块钱的封口费!这钱还没在我口袋里捂热乎,你这个当儿子的,转手就想给我偷回去?”
“刘光天,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啊?!”
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偷窃!
顶替上大学!
三百块封口费!
父子联手做局!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刘海中一家那张伪善的面皮,割得鲜血淋漓!
刘海中的脸,颜色变了又变,从涨红到酱紫,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感觉全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嘲弄和恍然大悟。
他想反驳,想嘶吼,想说江建军在血口喷人!
可他怎么反驳?
儿子的手,确实伸进了人家的口袋里!
三百块的借条,确实是他亲手写的!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破布,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我没有……我没有偷……”
刘光天被江建军那杀人般的眼神吓破了胆,只能语无伦次地、苍白地辩解着。
“没有?”
江建军的眼神骤然一寒,抓着他手腕的五指,猛然发力。
“咔!”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啊——!”
比刚才凄厉数倍的惨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江建军松开手腕,转而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面向脸色惨白的刘海中。
他的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审判。
“二大爷!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你刘家的家教!”
“儿子偷东西,是跟你学的吗?!”
江建军向前一步,逼视着不断后退的刘海中,发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还是说,这就是你这个当亲爹的,让他干的?!”
“我……我没有!不是我!”
刘海中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羞辱和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让他除了否认,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建军冷眼看着这对父子,知道火候已经足够了。
再逼下去,就过犹不及了。
他一把将已经软成烂泥的刘光天甩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丢在他面前。
那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行了,今天我看在院里街坊邻居的面子上,也看在你爹一大把年纪不容易的份上,我不报警。”
“但是!你偷我钱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目光落在刘光天身上,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给我写张欠条,就写欠我五百块!现在,立刻,马上!”
“否则,咱们现在就手拉手,一起去派出所,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警察同志说个清楚!”
五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砸得刘光天浑身一哆嗦。
那可是他家好几年的积蓄!
可他敢不写吗?
他不敢!
一想到去派出所,一想到自己的人生会留下“偷窃”的污点,他就怕得要死。
更何况,这一刻,他心中对父亲和兄长的怨恨,甚至超过了对江建军的恐惧!
凭什么!
凭什么好事全都是刘光齐的?
凭什么黑锅就要我来背?
凭什么他风风光光上大学,我就要在这里替他挨打,替他受辱,替他背上偷窃的罪名?!
屈辱、恐惧、怨恨、不甘……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他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纸笔。
在全院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他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张足以让他亲爹当场吐血的欠条。
江建军弯腰捡起,拿在眼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特意将那张欠条高高举起,用一种抑扬顿挫的、生怕有人听不见的语调,大声地念了出来:
“今因兄长刘光齐考上清华大学,家中无力,需补办升学宴席,特向同院邻居江建军同志,借款五百元整。”
“此据为凭!”
“欠款人:刘光天!”
念完,江建军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怀里。
好一招杀人诛心的阳谋!
这一刻,全院的邻居们,再看向刘海中一家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只剩下赤裸裸的鄙夷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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