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的心,则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最大的把柄被江建军死死攥住,就像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铁锈味。
尤其是聋老太太。
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过去横行大院几十年无往不利的招数——撒泼、倚老卖老、道德绑架,在这个叫江建军的年轻人面前,已经彻底失效。
这个人的拳头能砸碎骨头,心更能碾碎人的意志!
硬的,已经碎了。
那就只能来软的!
电光石火间,老太太的脑子飞速转动,一条毒计瞬间成型。
她眼中的慌乱被一丝阴狠取代,随即又被层层叠叠的“慈爱”与“悲痛”完美掩盖。
她松开了一直搀扶着她的易中海,佝偻的身体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下,竟真的就那么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甚至没再多看一眼旁边人事不省的傻柱,仿佛那不是她最疼爱的“大孙子”,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梆…梆…梆…”
拐杖敲击着青石板,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她没有走向江建军,而是目标明确地,一步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从始至终都安静站在江建军身旁的苏晚秋面前。
那佝偻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晚秋,好孩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聋老太太一把抓住了苏晚秋的手。
那只手枯瘦如柴,皮肤松弛地耷拉在骨头上,触感冰冷,带着一股陈腐的、属于坟墓的气息。
一瞬间,老太太的脸上堆满了褶子,那副表情,是悲天悯人,是痛心疾首,仿佛她才是这个院里最委屈、最心善的人。
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尖利,而是充满了岁月沉淀下来的“关切”与“慈爱”,带着一丝令人心头发软的沙哑。
“你看看,你看看这事闹的!都是街坊四邻,一家人啊!何必呢?”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心善。你快劝劝建军,让他消消气,别再把事情闹大了。”
老太太抓着苏晚秋的手,微微用了用力,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挤出了几滴浑浊的泪。
“傻柱再浑,那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要是真把他的成分问题捅出去,那是要出人命的啊!到时候,院里的人怎么看你们?你们家以后,还怎么在这个院里过日子啊?”
话音落下,院里不少心软的妇人,眼神都开始动摇。
这番话,太毒了!
表面上,句句是劝和,字字是关爱。
可内里,却藏着最阴狠的威胁与最恶毒的挑拨。
她精准地抓住了苏晚-秋曾经“善良心软”的性格弱点,试图从内部,从江建军最柔软的地方,瓦解他那钢铁般的强硬姿态。
她就是要让苏晚秋害怕,让她去拖江建军的后腿!
换做是以前的苏晚秋,面对院里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这番“语重心长”的教诲,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脸色发白,反过来哭着去求丈夫息事宁人了。
然而,聋老太太算错了一件事。
人,是会变的。
尤其是被伤透了心,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此时的苏晚秋,在感受到那只枯手触碰到自己皮肤的瞬间,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开!
她想起了丈夫被顶替名额后,整日整夜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如同死人般的绝望。
她想起了家里揭不开锅,自己抱着孩子,饿得头晕眼花,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凄惨。
她想起了傻柱一次次堵在门口,用最肮脏的字眼咒骂他们全家时的嚣张。
她想起了许大茂和邻居们,用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家,肆意嘲笑时的冷漠。
在那些最黑暗,最需要人拉一把的日子里,这位“老祖宗”在哪儿?
她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如今,他们夫妻俩靠着自己的血和泪,挣扎着从泥潭里站了起来,这位“老祖宗”却跑出来,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凭什么!
一股压抑了太久的怨气和愤怒,从苏晚秋的胸膛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一甩手!
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啪!”
一声轻响,聋老太太那只枯瘦的手,被狠狠地甩开了!
“老祖宗!”
苏晚秋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微颤,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抬起头,那双往日里总是温婉似水的眼眸,此刻燃着两簇火,直直地刺向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反问:
“您现在,来劝我们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聋老太太的脸上!
不等老太太反应,苏晚秋的第二问,接踵而至!
“那我问您!当初刘海中颠倒黑白,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丈夫被抢走大学名额,人生尽毁的时候,您在哪儿?!”
“我们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饿得直哭,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您又在哪儿?!”
“傻柱天天堵着我们家门口,指着我丈夫的鼻子骂他是废物!许大茂天天看我们家笑话,把我们的痛苦当成乐子的时候,您怎么不出来,说一句‘都是一家人’?!”
苏晚秋往前踏了一步,气势如虹!
她那瘦弱的身体里,此刻仿佛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惊的力量!
她盯着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聋老太太,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诛心的一问: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靠自己从泥坑里爬起来了,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您倒跑出来,装作一副慈悲心肠,劝我们要‘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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