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任命和嘉奖,如同平地惊雷,彻底改变了红星厂的命运,仿佛历史的变革,又宛如时代的惊雷!
厂牌被摘下的那天,工人们自发地站满了广场,心中涌起百般滋味,许多老师傅抚摸着那块斑驳的木牌,眼眶通红。
第二天,一块崭新、巨大的铜牌挂了上去,上面是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第七研究院。
红星厂不再是厂,它成了一个直属军委,拥有最高优先级的国家级科研单位。
山路被拓宽、硬化,一辆辆满载着全新设备的重型卡车,取代了以往运送煤炭和铁矿石的破旧货车,轰鸣着开进山谷。
那些工人们当宝贝一样维护了几十年的老旧车床,被整齐地封存进仓库,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苏制、甚至东德造的精密机床。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大学生和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顶尖技术员,带着几分好奇和敬畏,走进了这座传说中的山中圣地。
赵刚忙得脚不沾地,嘴巴却一直咧到耳根。
他每天奔波于各个施工现场和新成立的部门之间,嗓门比以前更大了,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而风暴的中心,陈致远,却比以前更安静了。
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巨大的图纸。
那上面画着的,不再是任何火炮的结构,而是一个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机械怪物——涡轮喷气式发动机。
系统在他脑中,已经解锁了五十年代中期最顶尖的航空发动机技术。
这是足以让一个国家的空军,从螺旋桨时代一步跨入喷气时代的钥匙。
“致远,李振部长派人送来的地质图,全国的!还有,你要的钛矿样本,也从几个矿区送来了。”
赵刚推门进来,兴奋地把一堆资料放在桌上。
陈致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通知下去,所有项目组负责人,开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新老技术骨干。
当陈致远将那张发动机的总体设计图挂在墙上时,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这……这是什么?”
一个从沈阳飞机厂调来的老专家,颤抖着声音问。
“航空发动机。”
陈致远平静地回答,“我们的下一个目标,造出它,然后把它,装到我们自己设计的战斗机上。”
全场哗然。
造飞机?还是喷气式飞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刚刚才解决了炮管钢的问题,现在就要一步登天去搞航空发动机?
这跨度也太大了!
“陈院长,”老专家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尊重但更多的是质疑,“恕我直言,这不可能。我们没有高温合金,没有精密铸造技术,更没有相关的试验设备。这不是靠热情就能解决的问题。”
“没有,就去造。”
陈致远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高温合金的配方,我有。精密铸造的工艺,我来设计。试验设备,我们自己建。各位要做的,就是把图纸上的每一个零件,变成现实。”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平静而坚定:“国家把第七研究院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来讨论‘可不可能’的。是让我们来解决‘如何做到’。”
没有人再说话。他们看着这个比在场大多数人都要年轻的院长,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不是来自职位,而是来自他所掌握的,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远见。
项目代号——“长空”。
整个第七研究院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陈致远提供的镍基高温合金配方,让炼钢车间夜夜炉火通明。
他设计的离心铸造法,解决了涡轮叶片的精密成型难题。
一座巨大的发动机试车台,在山谷的另一头拔地而起。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最高层的密切关注。
李振几乎每周都会亲自打来电话询问进度,任何研究院需要的材料和人才,都在最短时间内从全国调集到位。
半年后,第一台涡喷发动机样机组装完成。
老将军和李振,再次亲自来到了第七研究院,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位空军的将领。
他们站在新建的、厚达数米的钢筋混凝土观察室里,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试车台上的那个庞然大物。
“致远,有把握吗?”
老将军的声音有些嘶哑。这半年来,他为这个项目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陈致远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下达了简洁的命令:“启动。”
“嗡——”
一阵低沉的电流声后,发动机尾部冒出一缕青烟。
随即,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并且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响亮!
那声音不再是机械的转动声,而是一种纯粹的、充满力量的咆哮!
试车台后方,空气被高温扭曲,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地冲击着后方的导流墙,发出沉闷的巨响。
观察室厚重的防弹玻璃,都在微微震动。
仪表盘上,代表推力的指针疯狂攀升,一举突破了设计指标,并且还在稳定地上涨!
“天哪……”
一位空军将领死死扒在窗户上,喃喃自语,“这是龙的怒吼……这是龙的怒吼啊!”
老将军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台发动机,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架装着这种发动机的银色战鹰,刺破苍穹,将所有敢于来犯的敌人撕成碎片!
我们再也不用靠着螺旋桨飞机,去和别人的喷气式战斗机拼命了!
发动机持续咆哮了整整十分钟,各项数据完美得无可挑剔。
当陈致远下令停车,那震耳欲聋的轰鸣逐渐平息时,老将军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陈致远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李振吼道:“记下来!给陈致远同志,再报一个一等功!不!特等功!我要亲自给他写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