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央那个孤独的“中”字，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古教授的心脏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他才如梦初醒，几乎是踉跄着快步走到屏幕前。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由绿色光点组成的方块字，仿佛想用目光把它拆解开来，看穿里面的每一个像素。
“就……就一个字？”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像是在努力为自己刚才的判断，寻找最后一块遮羞布。
“或许只是一个显示上的巧合？一个偶然的乱码，恰好组合成了这个形状？”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电脑前的李大叶，连头都没回，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
他没有反驳，只是将修长的手指，重新放回了键盘上。在古教授充满审视的目光中，他不急不缓地敲下了几行新的指令。
下一秒，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舞动起来，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敲击声。
屏幕上，那个“中”字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工整的、印刷体一样的宋体汉字，如潺潺流水般，毫无凝滞地涌现出来——
【实践才能检验一切事物之真理】
这行字，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古教授的脸上。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李大叶的手指没有停下。
他敲下几条指令，屏幕上的字体瞬间变换。
【楷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黑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隶书：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各种大小，各种形态的汉字，在他的指令下，随心所欲地切换、显示。
甚至，他还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图文混排演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用字符拼接成的简陋五角星，旁边配上了一行字：“我爱北京天安门”。
这一幕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如同一次次连续不断的重击，彻底击溃了古教授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不是不懂技术的外行。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懂，他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有多么恐怖！
这不是什么“小发明”，这根本就是一场信息处理领域的革命！
“这……这怎么可能？！”
古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他一把抓住李大叶的胳膊，整个人都在颤抖。
“字库的调用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完全没有延迟！而且切换字体也没有任何乱码！你们的算法……你们的硬件架构……这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他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权威教授的威严，分明就是一个看到了神迹、迫切渴求答案的学生。
李大叶平静地看着他，开始解释。
“古教授，我们没有修改计算机本身的操作系统，我们用了一点‘取巧’的办法。”
他将“协处理器”的概念，简化成了“一个专门管理字库的独立小管家”。
又将“二级缓存”的思想，比喻成“在小管家身边，放了一个能随时翻阅的小本子，记录着最常用的那些字”。
这些来自几十年后的技术思想，对古教授而言，无异于天书。
每一个词都简单易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构建出了一套他闻所未闻、却又逻辑自洽、无懈可击的全新理论体系。
这就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用未来的思想，去碾压当代的认知。
一旁的王主任，早已经看得热血沸tering。
他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当机立断，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洪亮：
“马上向学校领导汇报！不，不够！要直接向中国科学院汇报！这绝对是足以载入中国计算机发展史册的重大技术突破！”
此时的古教授，一张老脸已经涨得通红。
不是气的，是羞愧和激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他松开抓住李大叶的手，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对着李大叶，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学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大叶同学！”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傲慢和偏见，向你，和你的整个团队，郑重道歉！”
这一躬，鞠得极深。
它代表着一个固执的旧时代学者，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偏执，向真理和未来低头。
“古教授，您快起来，您这可折煞我了！”
李大D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您言重了。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科技事业能够进步，目标是一致的。”
这一刻，所有的矛盾、误解和嘲讽，都烟消云散。
陈默、赵铁柱和林晚晴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曾经让他们无比沮丧的老教授，此刻却以前所未有的谦卑姿态，向他们的队长道歉。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从他们每个人的心底，油然而生。
他们挺直了胸膛，看着那个站在古教授身前，不卑不亢的年轻身影。
那道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