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右臂的经络还在抽痛，像有烧红的铁丝在里面来回拉动。离火珠贴着丹田，热度比刚才平复了些，但依旧躁动。功法在体内自动运转，第七周天的循环刚走完一半，我就听见小婉倒吸一口冷气。
“天……这些都是真的？”
我抬头。
石道尽头豁然开阔，一间巨大的厅室横在眼前。四壁嵌着发光的晶石，照得满室通明。中央是一圈环形石台，上面摆着各式器物——玉简、丹瓶、断剑、残甲，甚至还有半卷焦黑的帛书。每一件都泛着微光，灵气波动清晰可感。
疤脸妖兵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眼睛死死盯着一柄插在石槽里的骨刀。刀身泛青，刃口流动着水纹般的波光。他往前迈了一步。
老者也动了。他扶着墙，颤巍巍走向角落一个青铜匣子，嘴里喃喃：“三转凝魂丹……这东西早就失传了……”
小婉伸手去拿最近的一枚玉简。
我猛地抬手，掌心离火窜出一尺高。
“别碰！”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了。
我盯着地面。每件宝物的影子都偏了，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过。我闭眼，神识扫过四周，空气中有一层极细的气机流动，像是蛛网，看不见，却连着每一件东西。
“这些不是随便放的。”我低声说，“影子偏了三寸，说明投影和实物不在同一气脉上。这是阵法的错位点。”
没人说话。
我走到那枚玉简前，离火珠在掌心缓缓旋转。火光映在地上，影子依旧歪斜。我又将火光移向玉简本体，火苗突然一抖，像是被什么吸了一下。
“有禁制。”我收回手，“看不见的线，连着所有东西。碰一个，全动。”
独眼妖冷笑：“你吓唬谁？老子闯过七处古墓，从没见过碰个破玉简还能要命的。”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向那柄赤金短剑。
指尖刚触到剑柄——
地面“唰”地浮出血色符文，一道火蛇从石缝里窜出，抽在他手臂上。皮肉瞬间焦黑，他惨叫一声摔出去，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我没动。
火蛇缩回地底，符文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空气中多了股焦糊味。
我蹲下，用指尖轻轻划过短剑周围的地面。一丝极细的热流掠过指腹，像静电。我把离火珠压在掌心，混沌气顺着经络往下沉，功法自动调出刚才破禁时的记忆。那种错位感……和外面的“九转归虚”符文很像，但更密，节奏更快。
这不是宝库。
是试炼场。
我站起身，正要开口，侧廊传来脚步声。
五个人从暗处走来。
领头的是个黑袍人，脸藏在兜帽下，手里握着一块令牌。青铜质地，边缘刻着扭曲的纹路。我一眼认出——和那晚夜袭我时，留在地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停下，声音沙哑：“你们能进来，不算蠢。但这地方，归玄影阁管。”
疤脸妖兵握紧骨刀：“老子管你什么阁，东西谁拿到归谁！”
黑袍人没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是带头的？”
我没答，只把小婉和老者往身后拉了半步。离火珠贴着腰侧，我用袍袖遮住，悄悄将混沌气注入珠体，反向模拟令牌的灵波频率。功法在识海中飞速推演，三秒后得出结果——这令牌有信标功能，能远程定位持有者。
他们不是来抢宝的。
是来收网的。
“玄影阁？”我开口，“没听过。”
他冷笑：“死人不需要知道名字。”
我盯着他手里的令牌。纹路是新的，但灵波频率和那晚的差了0.3。是复制品。真令牌早就用掉了，可能是启动什么阵法的关键。
“你那晚偷袭我，”我说，“留下的令牌，和现在这枚，频率对不上。差0.3。复制品做不了信标，只能当诱饵——你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拦我们，是等我们把禁制破开，好进来接手，对吧？”
他没说话。
但手指微微收紧。
我知道说中了。
他身后四人开始移动，一个往左，两个绕后，另一个悄悄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黑气。合围之势已成。
我低头，在地上用指尖划了三道虚线。正是破禁时用的“逆三笔”轨迹。万一打起来，我能再撕开一道口子。
“你们以为自己是来取宝的。”我看着黑袍人，“其实你们也是试炼的一部分。这地方不让人拿东西，它在选人。”
他嗤笑：“那你算什么？破阵的工具？还是送死的垫脚石？”
“都不是。”我抬眼，“我是那个能看穿规则的人。”
他脸色一沉。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开口：“那匣子……在响。”
所有人一愣。
我转头。角落的青铜丹匣，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是内部有什么在震动。紧接着，其他几件宝物也开始泛光，玉简、断剑、骨刀，全都亮了起来。空气中的丝线状禁制变得清晰，像被激活了一样，缓缓流动。
黑袍人猛地抬头：“启动了？不可能，还没到时辰……”
我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时辰到了。
是有人触发了某种条件。
我扫视全场，目光落在独眼妖身上。他刚才被火蛇烧伤的手臂，正往下滴血。一滴血落在地上，正好压住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
阵眼。
血触发了阵眼。
“退！”我大喝，“全都离开原地！”
没人动。
太迟了。
地面震动，石台中央的环形纹路亮起，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一卷残破的帛书，书页无风自动，上面的文字一个个亮起，像是在读取什么。
黑袍人狂喜：“是《天机录》！它认主了！”
他冲向光柱。
我一把拽住小婉，将她推向墙角。老者跌跌撞撞往后退，被疤脸妖兵一把拉住。
“别过去！”我吼，“那不是认主，是读取持有者的记忆！”
话音未落，帛书上的文字突然转向黑袍人。一道光束射出，照在他脸上。他僵住，身体开始颤抖，嘴里无意识地吐出一串话：“……子时三刻，信标激活……主阁在等……残卷已取……苏羽必死……”
我瞳孔一缩。
他说出我的名字。
帛书在读取他的记忆。
而且它刚才……特意转向了他。
这不是随机启动。
是冲着他来的。
黑袍人猛地抬手，一掌拍向帛书。光柱瞬间熄灭，帛书坠落，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他喘着粗气，眼神却变了。不再是刚才的傲慢，而是惊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暴露了。
我盯着他手里的帛书。残破的边角，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火焰缠绕着一道裂痕。
和我怀里的令牌，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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