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一把攥住那卷残破帛书，指节绷得发白。他喘得厉害，眼神却变了，不再是先前的傲慢，而是惊惧。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任务暴露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悄然滑向腰侧，离火珠紧贴掌心，混沌气顺着经络缓缓注入。功法自动运转，第七周天的循环在体内悄然加速。小婉还在我身后，老者靠墙喘息，疤脸妖兵握着骨刀，虎视眈眈盯着黑袍人手里的东西。
“苏羽必死。”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我知道，不能再等。
“退！”我低喝一声，左手猛地一推，将小婉推向墙角。同时右掌贴地，离火珠的热流瞬间释放，一道火线在地面炸开，火光沿着石缝蔓延，直逼黑袍人脚边。
他猛地一收脚，后退半步，眼神一寒。
“血触发阵眼！”我高声喊，“谁再往前一步，整个阵法都会锁定他！”
疤脸妖兵立刻僵住，低头看向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臂。他刚才被火蛇抽过的地方，皮肉焦黑，血珠正顺着刀柄往下淌。他下意识地松了半口气力，骨刀微微下垂。
黑袍人冷笑一声，不再废话，转身就往侧墙冲去。他手里那块令牌突然亮起，青铜纹路泛出暗红光晕，贴在石壁上的一瞬间，墙体竟开始龟裂。
他要破墙逃。
我立刻运转《混沌衍天诀》，将离火珠的能量压缩成一线，顺着经络直冲右臂。掌心一热，一道极细的火束射出，精准击中他脚底石板。
轰！
石板爆裂，碎石四溅。黑袍人被气浪掀得踉跄，身形一偏，令牌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又弹回地面。
我没去捡。
而是直接冲向那滩血迹——独眼妖留下的血痕还在地上，微微发暗，但阵基未散。我一脚踏进血痕中心，混沌气顺着足底涌入，功法自动调出破禁时的推演模型，反向扰动阵基。
地面微微一震。
黑袍人身形骤然一滞，像是被无形绳索捆住，动作慢了半拍。三息。
够了。
我刚要抬手再攻，头顶猛然传来巨响。
轰——！
遗迹入口方向，光幕炸裂，整面石墙轰然崩塌。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落下。一道黑影从破口跃入，身后跟着数十名妖兵，甲胄森然，气息躁动。
领头那人我认得。
第四章追杀我的散修，被我用离火反震震退的那个。他脸上多了道新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眼神凶狠如狼。
“苏羽！”他怒吼一声，直扑而来。
我来不及多想，脚下一蹬，借着阵基反冲之力跃上高台。离火珠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片火幕，横在妖族与我之间。
“小婉！带老者进侧廊！”我吼。
她没犹豫，立刻扶起老者往暗处退。疤脸妖兵见状，低骂一声，提刀冲向玄影阁残部。两人撞在一起，刀光闪现，血花溅上墙壁。
混战，开始了。
妖兵首领一挥手，五人呈扇形包抄，攻势凌厉却不致命，更像是在清场。我盯着他们的路线，发现他们刻意避开中央石台，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小婉，而是——
黑袍人手里的《天机录》。
他们要书。
我刚松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玄影阁一人悄然绕后，手中黑气凝聚，直取我后心。
我拧身欲避，但高台空间有限，退路被火幕挡住。
就在这时，一道赤金羽影从天而降。
火羽如刃，划破空气，将那道黑气斩散。紧接着，一个身影轻盈落地，背对着我，一袭暗红长裙，肩头覆着半边赤金羽翼，边缘还带着未愈的焦痕。
她抬手一挥，三根火羽飞射，逼退两名妖兵。
“太一要你死。”她声音清冷，头也不回，“可没说要这破书。”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跳快了一拍。
灵儿。
她怎么会在这？
妖族对她剜羽之刑，她本该在妖庭受罚。可她现在站在这里，挡在我前面，火羽在指尖流转，气息沉稳。
她没看我，只低声说：“信我，还是死。”
我没动。
她冷哼一声，忽然抬手，一缕火羽扫向我脚边。我立刻反应过来，侧身避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被烧断，啪地弹回石缝。
又是禁制。
他们想用阵法困住我。
我抬眼看向灵儿，她依旧背对着我，肩头羽翼微微颤动，像是在感知四周的气流。
“你若为书而来，”我开口，“刚才就不会挡那一击。”
她没回头，只轻轻说：“书归你，命归我。咱们各取所需。”
我沉默一瞬，伸手将《天机录》塞进怀中。帛书贴着胸口，那道火焰缠裂痕的印记微微发烫。
“现在，”我站到她身侧，背靠背立于高台，“我们只能信彼此。”
下方战况已乱。
妖兵调整阵型，五人一组，交替推进，攻势如潮。玄影阁剩下三人被逼到墙角，黑袍人死死护着令牌，眼神阴沉。疤脸妖兵浑身是血，骨刀劈进一名妖兵肩膀，却被另一人从背后踹中膝盖，单膝跪地。
火幕开始减弱。
离火珠在空中缓缓旋转，光芒渐暗。我体内混沌气已运转到第八周天，经络隐隐发烫，像是有热流在血管里奔涌。
灵儿忽然抬手，五根火羽同时离体，在空中排成弧形。
“待会我攻左路，你右边有空档。”她语速极快，“他们主攻的是阵眼位置，别让他们靠近血迹。”
我点头。
她手指一扬，火羽如箭射出，同时身形跃起，赤金羽翼展开一瞬，又迅速收拢——显然还未完全恢复。
就在这时，妖族首领猛然抬头，目光锁定高台。
他没再喊杀，而是举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符印。
我瞳孔一缩。
那是妖族调兵令。
他要在遗迹里召援。
灵儿也察觉了，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她肩头的羽翼剧烈颤动，显然强行施展消耗极大。
“你撑得住？”我问。
“少废话。”她咬牙，“等我火羽落地，你立刻冲阵眼。”
我握紧拳头，混沌气在掌心凝聚。
火羽落地，炸开五团火焰。
我冲了出去。
妖兵立刻拦截，刀光交错。我侧身避过一击，左肘撞向一人咽喉，右手离火爆发，将另一人逼退。脚步不停，直扑血痕中心。
还有三步。
妖族首领怒吼一声，抛出符印。符印悬空，黑光暴涨。
就在这时，灵儿猛地扑上，一掌拍向符印。她半边羽翼瞬间燃烧，化作火浪，将黑光吞没。
她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我踏入血痕。
混沌气灌入阵基，整个高台猛然一震。残留禁制再次激活，地面符文亮起，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将靠近的三名妖兵掀翻。
我抬头。
灵儿还跪在地上，肩头焦黑一片，羽翼只剩骨架。
她抬头看我，眼神倔强。
“我说过。”她喘着气，“我不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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