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光刚照到巷口石砖,我手里的离火珠就震了一下。
不是警告,是感应。地底那股红光又动了,微弱,但没断。血引阵在重启,他们根本没打算停。
我低头看了眼肩上的陈九。他还在昏,呼吸浅得像风里的一缕灰。灵儿站在巷子另一头,羽尖的火收得只剩一点红,她没动,可我知道她在等我说话。
“等不了了。”我说。
她抬眼。
“他们要的是钥匙,不是人。”我攥紧离火珠,“可只要阵还在,他们就会一直找下一个。我不信他们只盯一个城角。”
她没问怎么办。
我从怀里摸出三张符纸,边缘泛黄,带着一股金属味——多宝道人给的引火符,能引动地火脉,但只能用一次。
“你从北角楼后檐进去,顺着通风道往下。在三岔口、铁桩交汇处、井口上方,各埋一张。别走主道,祭司换了班,新来的三个穿黑袍,掌心有血纹,能识破幻形。”
她接过符,指尖一掐,羽化成影,贴着墙根滑出去,没发出一点声。
我靠在墙上,把陈九轻轻放下。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袖口往下滴,砸在石砖上,一滴一晕。我咬牙,把残在体内的药毒往肋下引,寒气割着经脉,可混沌气还能转。够了。
我闭眼,把《混沌衍天诀》推到第三重。功法残篇里有一段反向导流法,能把外来的禁制灵流逆向吃进去,短暂让符文失效。但得用寒毒当引子,不然混沌气一碰就炸。
我右手按地,左手压肩伤。寒气顺着掌心渗进石缝,像冰蛇爬进地底。三息后,掌下那块石板结了层霜,符纹暗了。
成了。
我起身,顺着原路往回走。地牢铁门还在,但门缝里透出的红光比之前更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我贴门听了听,里面没人说话,只有铁桩在响,轻轻震动,像心跳。
我从袖里抽出一块碎石,是之前刻过三道痕的那块。现在我用指甲在上面划第四道,斜向下,和前三道形成断口。这是假阵眼偏移信号,能骗过底层符文,让它们以为灵流还在运转。
我把石子卡在门缝,轻轻一推。
门开了。
里面没人守。三具黑袍人倒在地上,脖子歪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震断了经脉。灵儿来过。
我快步进去,沿着斜道往下。台阶还是三十六级,可每走一步,离火珠就热一分。到底时,它几乎烫手。
暗室门虚掩。我贴墙进去。
黑曜石台还在中央,七根铁桩连着地底,血线断了,可凹槽边缘有湿痕,是新渗的血。他们试过启动,没成。
台面四周刻着锁纹,是血魂锁。活人血才能开,不然火进不去。
我盯着那凹槽。
他们要第八人,是因为只有特定血脉能激活锁芯。可我体内有混沌同源气息,井口能共鸣,这锁……或许也认。
我拔出短刀,划开手掌。
血滴下去,落在锁芯上。
黑曜石台猛地一震,符文亮起,不是红,是暗紫。锁开了。
我立刻把离火珠按在台面。
“烧。”
火不是往外喷,是往里钻。赤金火流顺着血线倒灌,沿着铁桩往地底冲。第一根桩刚烧到一半,整间石室就开始晃。
我退后两步,把《混沌衍天诀》催到极致。混沌气从心脉直冲指尖,离火珠像活了一样,在我掌心跳动。火势顺着地脉蔓延,每一根铁桩都成了导火索,火舌从石缝里钻出来,舔上墙壁。
台面炸了。
碎石飞溅,我抬臂挡脸,火光映得整个暗室像在熔炉里。可还没完。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血引阵的核心不在这里,在更深的地方。
我咬牙,把最后一丝混沌气压进离火珠。
火龙从珠子里冲出,不是一道,是七道,顺着七根铁桩全扎进地底。火流撞上地脉,轰地炸开。
整座据点开始塌。
我转身往出口冲。刚到斜道口,头顶石板就裂了,碎石砸下来,堵住一半路。我跃过去,可刚踏上台阶,就听见里面一声闷响。
不是石头落。
是人落地的声音。
我回头。
灵儿抱着陈九,卡在断口处。她想跳,可塌下来的石梁压住了她的左翅,动不了。
“走!”她喊。
我没动。
离火珠还在手里。我把它甩出去,不是扔她那边,是砸向对面石壁。
珠子撞上岩层,炸开一团火。火龙顺着裂缝钻进去,猛地一撞。
石梁断了。
她抱着陈九滚出来,踉跄两步,站稳。
“走!”她把陈九推给我。
我接过,转身就往上冲。她跟在后面,翅膀拖着地,一步一瘸。
三十六级台阶,我们冲到第二十级时,身后轰地一声。
整座地底塌了。
热风从后面追上来,带着焦臭和铁锈味。我们扑出铁门时,火已经窜到了巷口。石砖裂开,火舌从缝里喷出,把灯笼烧成了灰。
我们跌进后巷,滚了几圈才停。
我趴在地上,喘着气。离火珠滚到墙边,光弱得像快灭了。灵儿坐起来,左翅断了三根羽,血顺着指尖滴。
她抬头看我。
“烧干净了?”
我撑着地,慢慢站起来。肩上的伤口全裂了,血浸透衣袖,可我能站。
“火进了地脉。”我说,“只要阵根还在,它就会一直烧。三天内,整条矿脉都会塌。”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喊声,是守卫。火光已经照亮半边天,城北的人都醒了。
我走过去,捡起离火珠。它还在震,不是因为阵,是因为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在动。
不是血引阵。
是别的。
我把它贴回胸口,压住震动。
灵儿站起来,站在我旁边。
“接下来呢?”她问。
我看着巷口的火。
“他们以为钥匙是人。”我说,“其实钥匙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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