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块青色玉牌，脚步没有停。藏书阁的方向被一片低云遮住，我看不清楼顶的飞檐，但掌心的波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回应在靠近。可我现在不去那里。
令牌已经融入气海，它的存在感不像法宝那样张扬，反而像一道嵌入骨髓的权限开关。我知道，有些地方现在我能去了。
资源阁在三清殿西侧，平日只有内门弟子凭令进出，外门连门槛都摸不到。我走过长廊时，守卫站在门前，目光落在我身上，迟疑了一瞬。
我没有说话，只将右手抬起，掌心朝上。一道金纹自丹田升起，浮于皮肤之下，顺着经脉游至手腕，最终在掌心凝聚成一枚虚影——正是那枚“阐教亲传”令的轮廓。
守卫眼神一凝，随即低头行礼，侧身让开。
光幕从地面升起，层层叠叠的符文流转不息，那是宗门禁制的核心检测机制。我刚踏进一步，体内混沌之气便微微震颤，乾坤离火珠也随之轻跳。禁制对异种灵力天生排斥，哪怕我已持令，依旧触发了警兆。
光幕晃动，泛起涟漪。
我立刻明白问题所在。这禁制认的不是身份，而是灵力频率。它要确认你是“合规”的修行者，而非冒名顶替之徒。
我闭眼，运转《混沌衍天诀》，不再压制体内那股混杂却有序的力量流。混沌之气如数据洪流，在经脉中模拟出与亲传弟子相符的能量波形。与此同时，我引导气海中的金纹缓缓扩散，与功法共鸣，形成一段稳定的认证信号。
片刻后，光幕恢复平静。
我跨过门槛，身后光幕合拢，隔绝了外界视线。
资源阁内部远比想象中安静。四壁皆为石质，镶嵌着数十个高低错落的储物格，每一格前都悬着一块小牌，写着功法名称与等级。空气里没有香火味，也没有灵药气息，只有淡淡的纸墨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一名管理员坐在角落案台后，头也不抬：“持令者可取三本秘籍，高阶卷册需登记备案。”
我点头，没多问。
时间有限，我不想浪费在无谓的寒暄上。我先走到“功法类”区域，目光扫过一排排书名。大多数都是正统灵力体系下的修炼法门，讲究循序渐进、调和阴阳。这类东西对我参考不大。
我需要的是能与混沌之力产生交互的内容。
脑海中浮现几个关键词：本源、异火、逆修、残篇。我一边回忆现代信息检索的逻辑，一边快速筛选。忽然，指尖掠过一本灰皮册子时，掌心传来一丝微弱震动。
是乾坤离火珠的反应。
我抽出那本书，封面上写着《九幽焚心录》，字迹斑驳，像是多年无人翻阅。翻开第一页，内容竟是讲一种以心头精火淬炼神魂的邪道法门，危险极大，十死无生。但其中提到一句：“若得外火为引，反可化劫为机。”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两息，将书放入怀中。
继续前行。在“残卷区”角落，一本薄册静静躺着，封面无字，只有一道焦痕横贯中央。我伸手触碰，体内的混沌之气竟自主流动起来，仿佛被什么牵引。
《太初引气诀残篇》。
名字普通，但当我翻开第一页，纸上文字竟隐隐发烫。更奇怪的是，那些字迹像是活的一般，随着我的呼吸节奏轻微扭曲。我尝试用神识探入，顿时感到一股古老而沉寂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攻击，更像是……等待。
我迅速合上，也将其收好。
最后一本是在“阵法与本源”区找到的，《万法归源图解》。表面看是讲天地灵气运行规律的通识类典籍，但我翻到中间一页时，图示中赫然画着一个漩涡状结构，与我修炼《混沌衍天诀》时在识海中构建的能量模型惊人相似。
不同的是，图解中标注了三个节点，分别对应“始、衍、归”，而我的模型只有“始”与“衍”。缺了最后一步。
我把这本也放进怀里。
转身走向案台，我取出三本秘籍放在桌上。管理员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拿起玉简记录：“亲传令持有者，免扣贡献点。”
我收回秘籍，正要离开。
“等等。”他忽然开口，“《太初引气诀残篇》三年前就封存了，按理不该出现在开放区。”
我顿住。
“是谁解的封？”
他摇头：“系统自动更新，记录显示……解封指令来自藏书阁顶层，权限等级高于执事长老。”
我没再问。
三年前，我刚入门，连外门都没站稳脚跟。谁会在那个时候，为一本无人问津的残篇设下高阶封锁？又为什么偏偏现在放开？
我谢过管理员，走出资源阁。
门外风不大，但我能感觉到怀中的《太初引气诀残篇》在微微发热，不是温度上的热，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共鸣。它在呼应我体内的混沌之气，甚至隐隐推动功法自行演化。
我压下心头波动，沿着石阶下行。东麓居所还有一段路，途中要经过两处巡逻岗哨。
刚转过回廊，迎面走来两名弟子。我低头避让，脚步放慢。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怀中那本残篇突然剧烈一震。
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我猛地停步，手按在胸口，试图压制那股突如其来的牵引感。可那本书竟自行翻动起来，一页页快速倒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翻阅。
更诡异的是，每翻一页，我识海中就闪过一段陌生画面——
一片荒原，天空裂开，一道黑影立于深渊之上，手中握着一块与我手中青色玉牌极为相似的东西。
画面一闪即逝。
我深吸一口气，立刻催动《混沌衍天诀》，以混沌之气包裹整本书，强行切断外部连接。翻动停止了。
两名弟子已走远，毫无察觉。
我靠在墙边，缓了两息，才重新迈步。不能再耽搁了。
回到居所时，天色已暗。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一张床榻，墙角堆着几瓶旧丹药。我将三本秘籍放在桌上，点燃油灯。
烛火跳了一下。
我伸手去拿《太初引气诀残篇》，指尖刚触到封面，那股温热再次传来。这一次，我没有阻止。
书页缓缓自行翻开，停在某一页。
上面原本空白的纸面，竟浮现出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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