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杨爱民同志的精神头格外足。
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皮鞋擦得锃亮。
看着自家活爹这副“孔雀开屏”的架势。
杨建军就知道。
今天这趟轧钢厂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这分明是要拉着他进行全厂巡回展览的节奏!
果然。
刚进轧钢厂大门。
杨爱民的目光,就精准地锁定看门张大爷。
“老张!老张头!”
杨爱民声音洪亮,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气,拉着杨建军就凑了过去。
“快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张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地上。
抬头一看是厂长和他儿子。
连忙站起来,陪着笑。
“杨厂长早!呦,建军也来了?”
杨爱民用力一拍杨建军的后背。
那力道,恨不得把儿子拍进传达室里,让张大爷看个仔细。
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炫耀。
“什么建军!以后得叫杨工!杨工程师!我儿子!从科学院的研究所回来了!厉害吧?”
张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不太明白“科学院研究所”具体多厉害。
但。
看厂长这架势,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赶紧竖起大拇指,脸上堆满褶子,连声附和。
“厉害!太厉害了!小军……啊不,杨工真是年轻有为!给咱们厂长脸了!我就说建军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杨建军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冲张大爷笑了笑。
杨爱民却满意极了。
仿佛。
被夸的是他自己一样,昂首挺胸地带着儿子继续往里走。
这一路上。
简直就是杨爱民的个人秀场!
碰到生产科的科长,“王科长!来来来,看我儿子!科学院回来的!”
遇到车间的主任,“李主任!停一下,给你介绍一下,我儿子杨建军,以后就是科学院的人了!”
哪怕是,迎面撞见脸色阴沉得像黑锅底的李怀德副厂长。
杨爱民也毫不退缩,反而主动迎上去,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哎呦!李副厂长!巧了啊!正好跟你汇报一下,我儿子建军,这就要把关系转到科学院去了。”
“以后啊,就不是咱们轧钢厂的人了,你这人事副厂长,也管不着他喽!就没办法算计他了,真是可惜!”
“对了!手续上的事,还得麻烦你高抬贵手,抓紧给办一下,别耽误了国家的大事!”
李怀德气得牙痒痒。
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白。
鼻孔里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眼睛死死瞪着杨爱民,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
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甚至。
连遇到厂书记。
杨爱民也没完全收敛。
虽然。
语气客气了些。
但。
那股子炫耀劲依然明显。
“书记,早啊!送孩子去办手续,这孩子不争气,被科学院硬要过去了,我这心里还挺舍不得咱厂的呢!”
厂书记倒是比李怀德有城府得多。
虽然。
心里未必舒服。
但。
面上还是保持着领导的风度,笑着点点头。
“好事啊老杨!孩子有出息是好事!咱们厂里也光荣!去吧去吧,手续办好点。”
杨爱民就更得瑟了!
一路“巡展”完毕。
父子俩终于来到了厂档案室。
办理关系转移,需要一系列签字:车间主任、部门部长、人事科长、最后是厂长跟书记签字。
虽然。
流程繁琐。
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故意刁难。
不仅是因为杨爱民厂长亲自陪着,更重要的是——“科学院点名要人”!
这块金字招牌,实在太硬了!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不开眼。
故意卡着不放人。
那简直是不想混了。
同事面对工业部和科学院的怒火。
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轧钢厂干部,能承受的。
杨建军拿着那份调函。
首先需要去车间找直管领导签字。
再次走进熟悉的车间。
听着轰鸣的机器声。
闻着熟悉的铁锈和机油味。
杨建军的心情却已然不同。
他现在是以一个“外来者”,一个“高升者”的身份回到这里。
一进来。
杨建军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或好奇!
或羡慕!
或复杂!
全都看着他。
心中感触良多!
然而。
杨建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贾东旭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车床前操作,而是拿着一把大笤帚,蔫头耷脑地在那里扫地!
成了一个杂工?
什么鬼?
按理说!
贾东旭的师父可是易中海。
就算,易中海的技术不如赵工。
但是,水平也不差!
怎么会这样?
很快,杨建军就想明白了!
肯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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