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支书,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三连滚带爬地冲到村支书孙卫国家门口,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
孙卫国正在屋里吃饭,听到这动静,碗一放就冲了出来。
他刚站到院子里,就看到村口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都拎着家伙,顿时心里就是一沉。
等他走到跟前,看清楚带头的是二里屯的大队长周铁,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周铁,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卫国沉声问道。
“大冬天的,带着这么多人来我们孙家村,是想干什么,闹事吗。”
周铁把肩上的锄头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孙卫国,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他伸手一指村子里面。
“我是来找你们村的孙福,让他把人给我交出来。”
一听是来找孙福的,孙卫国的心里顿时就涌上一股不满。
别说孙福是他们孙家村的人,轮不到外村人上门来撒野。
单就是冲着孙福回来之后,隔三差五就能让村里人跟着分点肉吃,改善伙食这一点,他这个当支书的,就不能不管这件事。
孙卫国的腰杆挺得笔直,挡在了周铁面前。
“孙福是我们村的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现在,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回去,别在我们村口堵着,像什么样子。”
周铁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
“回去。”
他冷笑一声。
“孙卫国,我告诉你,孙建梅嫁到了我们二里屯,那就是我们周家的人。”
“你们村的孙福,带着他两个兄弟,跑到我们村,把我堂弟周民安打了个半死,还强行把人家的老婆孩子给抢走了。”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把人交出来,我就去公社告你们去,告你们孙家村仗势欺人,包庇行凶。”
孙卫国听到这话,眉头顿时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里清楚,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最是难断。
自古以来,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孙建梅是周民安明媒正娶的媳妇,人家上门来要人,这事说到天边去,他们孙家村也确实不占理。
真要是闹到公社去,挨批评的肯定是他们。
他心里憋着火,却又无可奈何。
思虑再三,他只能沉着脸,对着周铁摆了摆手。
“行了,你别在这嚷嚷了。”
“走,我带你们去孙福家看看,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孙福家,热腾腾的饺子刚刚出锅,一家人正围着炕桌,准备吃饭。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一把推开。
村支书孙卫国,领着二里屯一大帮人,黑压压地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周民安那个被打成了猪头的堂哥周铁。
而周民安本人,就跟在周铁的身后。
孙建梅和周盼儿母女俩,一看到周民安那张脸,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盼儿更是吓得直接躲到了孙福的身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周民安看到她们这副恐惧的模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狠和得意。
但他脸上,却挤出了一个和善得令人作呕的笑容。
他往前走了几步,装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
“建梅,盼儿,别怕,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都是我不好,下手重了些,我跟你们道歉。”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孙建梅的方向靠近。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去拉自己媳妇手的时候。
他用只有孙建梅才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个臭娘们,等回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
孙建梅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害怕地连连后退,躲到了自己大哥孙大山的身后。
孙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胸中的怒火再次升腾。
他往前一步,挡在了姑姑面前,冷冷地看着周民安。
“周民安,我姑姑和盼儿不会跟你回去的。”
“这事没完,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民安就直接打断了他。
周民安脸上的伪善面具瞬间撕得粉碎,露出了无赖的真面目。
他指着孙福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
“孙福,我告诉你。”
“今天你要是不让我把我媳妇和女儿带回家,我就去公社,去市里告状。”
“我就说你们孙家村的人包庇凶手,强抢民女,目无法纪。”
“到时候,别说你孙福要倒霉,你们整个孙家村,都得跟着挨批评,今年的先进,你们也别想评了。”
这番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在场所有孙家村村民的心里。
院子里,原本还同仇敌忾的村民们,一下子就慌了神。
一阵慌乱的议论声,像是蚊子一样嗡嗡地响了起来。
“这,这事要是闹大了,对咱们村可没好处啊。”
“就是啊,人家是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外人跟着瞎掺和啥。”
“没道理不许人家接老婆女儿回家的,咱们拦着,确实不占理。”
渐渐地,议论声变成了劝说声,而劝说的对象,却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孙建梅母女。
一个平日里跟孙建梅关系还不错的婶子,走上前,拉了拉她的胳膊。
“建梅啊,听婶子一句劝,就跟民安回去吧。”
“哪家的婆娘没挨过自家男人的打,忍一忍,这事就过去了。”
“你总不能让你娘家这么多口子人,都跟着你一起挨处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