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真要带着这一千人，去撞人家几万人的防线啊？鸡蛋碰石头，那不是犯傻吗？”陆明反问。
“千户长深谋远虑……可属下脑子笨，您给说明白点？”曲明亮追问。
“老曲，眼光放远点。”陆明敲了敲地图，“打仗不只是硬拼，讲究个快攻。”
“快攻的精髓，就是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直接端掉要害。”
曲明亮皱着眉：“可千户长，那南山听着普通，山陡得很！别说人马了，山羊爬着都费劲！”
陆明听了却不在意。
“记住，没试过之前，别说不可能。
不做怎么知道？”他站起身，“好了，都抓紧睡三个时辰！”
夜里就得赶紧走。
曲明亮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可他是下属，上面的话不能不听。
半个时辰后。
两个探路的夜不收，领进来一个黑瘦黑瘦、脸上刻着风霜的男人。
“千户长，王振家是黑州老户，根正苗红，绝对可靠。”
陆明打量了下王振。
这人个子挺高，眼神挺硬气，看着很精神。
“王振，明天天亮前，我得带一千号人翻过南山。
你知道有啥近道没？”
王振一听，吓了一跳：
“千户长，几十号人还行。
上千人？那可太多了！南山那地方有处断崖，得抓着山藤荡过去。”
“没走过的人，又是夜里摸黑，太悬了。
摔下去就没命了。”
曲明亮听说没路还要爬悬崖，脸都白了。
“千户长，没路硬闯，这事干不成啊！”
陆明没理他，直接问王振：“那悬崖多长？平时能过人吗？”
“白天一个人小心点，不用藤蔓也能蹭过去。
晚上？那就玩命了。”王振实话实说。
陆明琢磨了下：“行，等会儿歇够了，大伙儿轻装上路，车马都扔这儿，只带趁手的家伙。”
曲明亮看拦不住，闭上嘴不吭声了，可脸上那害怕藏不住。
在他眼里，这位千户长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干啥都不管后果。
睡了三个时辰，人都缓过劲儿来了。
陆明醒了，让大家收拾好东西。
说是轻装，也就是短刀、箭筒、弓弩这些。
王振看着这支队伍的家伙事儿，眼睛都挪不开了，心里直痒痒。
陆明看在眼里：“王振，这回你要真把路带成了，我赏你一匹好马，外加一副弓弩。看上哪件兵器，随你挑。
怎么样？”
王振摆摆手：“千户长，这些我都不要。”
“哦？那你想要啥？”陆明有点意外。
“千户长，我想跟着你干，当你的兵。”
“为啥？看你少说也有三十了吧，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当兵是要打仗的，万一有个好歹，他们怎么办？”陆明问道。
“千户长，不瞒您说，我有家有口。可我这辈子就想当兵，就想狠狠收拾那些异族敌人。那样我才痛快！”
“那回来再说。”
陆明让大家出发。
山路坑坑洼洼的，还不能点火把，只能借着天上那点星光，勉强认路往前走。
走了快两个多时辰，前面突然没路了，一道悬崖横在那儿。
两边山头隔了几十米宽，想过去？除非长了翅膀。
这时候王振四处摸索，还真给他找到一棵大树。
“千户长，就这儿！爬上这棵树，两山的距离就近多了，也就三丈左右。抓住那些粗藤蔓，慢慢就能挪到对面去。”
“以前我去女真部落盯着他们，都是打这儿过的。”
陆明一看，那树干粗得吓人，确实让两边悬崖显得没那么远了。
“就算这样，一个个爬过去也太费时间了啊千户长，这不行吧？”曲明亮有点慌。
结果他话音刚落，四个士兵就扛上来几个大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全是些铁疙瘩、木架子之类的玩意儿。
他们手脚麻利地组装起来，最后竟拼出一架钢铁做的大弓弩！几个包袱的东西全用上，变成了一架怪模怪样的大弩车。
然后，两个士兵扛起一根箭，那箭杆比长枪还粗一倍，后面拖着根长绳。
他们把箭装进了弩里。
“王振，你先爬过去。等我用弩把箭射过去，你把绳子绑在对面的树上就行。”陆明吩咐。
原来这些，陆明早就安排好了。
看着那架拼好的巨弩，旁边的曲明亮一下子哑巴了，脸上还有点臊得慌。
幸好是晚上，没人看见。他这心里也直打鼓：这东西太管用了。
箭带着绳子射到对面，想过悬崖就简单了。大伙都能又快又安全地过去。
王振看见弩车也是又惊又喜：“千户长，您还有这宝贝？哪搞来的？这下过这悬崖，跟玩儿似的！”
王振立马爬上树，快得跟猴子似的。
等他摸到手腕粗的藤蔓那儿，动作才慢了下来。
大伙看着都觉得悬。
不过没多久，王振还真就爬到了对面悬崖的大树上。
陆明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这大晚上的，要是他掉下去，整个行动可就砸了。
“真行！这王振手脚也太利索了，黑灯瞎火的，跟猴子似的就过去了。”曲明亮忍不住感叹。
陆明没接话，让士兵把弩对准了对面的悬崖。
借着星星点点的光，几个弩手开始用力拉开弓弦。
准备好了。
砰！嗡……
嗖的一声，那东西就朝对面飞出去了。
曲明亮哪见过这种招儿，看得目瞪口呆。
咚！
箭稳稳扎进了对面大树干里。
隔这么老远，都能听见箭尾嗡嗡震。
劲儿是真够大的。
一直绷着的陆明，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提前有准备，不然刚才那下偷袭，大伙儿就全交代了。
现在就等王振把绳子绑结实，大家就能安全溜过去。
没多会儿，传来几声鸟叫。
是王振给的信号。
接着就是“嗖嗖”几声响，连着绳子的弩箭一支接一支钉到对面，那边有人固定好。
绳子一固定，甲子军的人就一个接一个顺着滑过去了。
滑索这本事，是之前训练时每个兵都得练的，练不会就得一直练，直到及格为止。
曲明亮又傻眼了，心里那叫一个震撼，都不知道该说啥好。
“曲队正，你带五十个兄弟在这守着，等我们撤回来。”陆明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