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见串脸胡蜷在地上阴暗地扭曲,抽搐,任由黑猫抱着脑袋,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
“真是没用的废物!一只畜生都搞不定。”
吐槽完,便如法炮制串脸胡刚刚的一系列动作。
直到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也不曾撼动“沈朝義”一丝一毫。
“沈朝義”像是长在了串脸胡的脑袋上一样。
胖子啐了一口:“没想到这畜生还有两下子。”
话毕,他绰起腰间的匕首直刺“沈朝義”的脖子。
“住手!”
谢南分在心中大喊,她很想冲出去。
可是“沈朝義”那双眼睛却把她钉在了原地,任她费尽力气,也动弹不了丝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匕首一寸一寸没入“沈朝義”的脖子;
看着“沈朝義”脑袋歪过去,嘴里仍旧叼着串脸胡的耳朵;
看着胖子满头大汗,仍旧不能将“沈朝義”从串脸胡脑袋上拽下来;
看着胖子无奈地叹口气,然后绞断“沈朝義”的手脚;
看着“沈朝義”被分尸后,四肢仍牢牢抓着串脸胡的后脑勺和肩膀;
她看见绿珠满脸慌乱地跑进来,一把推开胖子。
胖子想动手,当即被身后的一个男人控制住。
“沈朝義”浑身竖毛这才软下去,只是四肢的毛依旧直挺挺地立着。
绿珠见状,跪倒在“沈朝義”身边,一双手举在空中无处安放,只放声恸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小黑猫完成了他的使命,阖上了双眼。
谢南风这才动了动脚,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她木讷地移过去。
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尖冰凉。
绿珠铺开手绢,将“沈朝義”从串脸胡脑袋上轻轻取下来,放在手绢上。
谢南风往后缩了缩,却没移开眼。
在看见“沈朝義”肚皮上的血窟窿时,她的嘴唇颤了颤,没出声。
只是盯着“沈朝義”的肚皮——
每次她被杨徵周抛下时,“沈朝義”见她难过,便用脑袋撞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见她低头看他,便立马躺倒,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四只爪子举在胸前,做出各种怪动作逗她开心。
直到听见她笑出声才停下来。
她盯着那血窟窿,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噎住。
忽然,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砸在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赶紧用手背去擦,可眼泪越擦越多,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弯着腰,头微微低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混着笑声,像被棉花裹住……
就着这时,柳氏被夏荷搀着,从前院走来。
见谢南风正对着没了四肢的黑猫哭得伤心。
而她的人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嘴里塞满了毛,两只耳朵少了一只,还有鲜血从脑袋旁一个黑黢黢的小洞不断涌出……
柳氏立马用手绢掩住鼻息,面露嫌弃:
“哟喂——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当是死了谁呢?不过是一头畜生,也值得你如此伤心难过?”
谢南风收了眼泪,猛地抬头瞪向柳氏,:
“再说一遍?”
一双眼盈着泪,却杀机尽显,骇得柳氏打了寒颤,噤了声。
谢南风跨过串脸胡的尸体,逼近柳氏,扬手直接甩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连着扶她的夏荷,两人一起被打倒在地上。
谢南风居高临下,一字一顿道:
“再说一遍?”
柳氏被打得脑袋发晕,眼前一阵白,一阵黑,捂着脸不知身在何处,哪里听得见谢南风的问话,更别提说话了。
谢南风拭净脸上的泪痕,回头吩咐绿珠:
“擦干眼泪,把柳氏送回静缘斋,我没来之前,她哪里都不能去。”
“至于其他人……”
谢南风看向押着胖子的谢辛:
“你,能打几个?”
谢辛将十几个彪形大汉扫了一圈。
谢南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扑通”一声。
几乎在眨眼之间,十几个人同时跪地。
谢辛掣出的银针一齐扎进所有人的膝盖,挑断了他们的脚筋,包括被谢南风打倒在地的夏荷。
顿时,瀚文居哀嚎一片。
谢辛拍拍手,一脚踢在胖子的膝弯处:
“没一个能打的。”
谢南风吁了一口气,吩咐谢辛:“那去把他们的嘴堵上。”
谢辛吃惊地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他刚刚一招“天神散花”那么帅,谢南风不夸他就算了,竟然还指使他去干粗活。
谢南风:“不是你,难道是我?”
谢辛指着谢甲谢乙:“那他俩呢?”
这俩蠢货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守门堵住了老毒妇,一件事没干,这些人全是他拿下的。
谢南风懒得理谢辛,回头吩咐谢甲谢乙:“你两个跟绿珠一起去,凡事听她安排。”
谢甲谢乙挠着脑袋领命。
谢乙扛起柳氏,小声跟谢甲嘀咕道:
“谢辛这小子这么厉害,武力值怎么会排在你我之后,是不是九爷搞错了?”
谢甲:“难道今年开始,反着排了?”
绿珠回头瞪一眼两人:“瞎嘀咕什么,还不快跟上!”
谢甲谢乙立马跟上绿珠。
几人还未走出瀚文居,刚刚的哀嚎声便全都听不见了。
谢辛身后一串残影,面不红,耳不赤地蹿到谢南风跟前,十分狗腿地问道:
“我的大小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我吗?”
谢辛觉得守门这件事,谢甲谢乙更合适,他去守门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谢南风瞪了一眼谢辛:
“你再多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谢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抿着嘴连连点头。
一时之间,后院便只剩下谢南风,夏荷,以及那十几个跪地哀嚎的彪形大汉。
部署好一切,谢南风随手绰起地上的一柄朴刀,拖着朴刀走向夏荷。
她走得不快,甚至算得上慢,脚下像被灌了铅。
头发有些凌乱,双眼猩红,唇瓣因为刚刚咬得太久,泛白的同时还洇着血纹。
整个人活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身后的朴刀摩擦着青石板,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无常的索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