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别瞎看了，快讲故事吧。”刘槿安一看赵徐章那眼神就明白了，直接说破道：“我爹就爱买书买笔墨，可买回来，一本书他能抱着看几十年还在看同一页。所以嘛，就是你瞧见的这样了。”
明白了，书这东西，自己买的反而不爱看，借来的才有劲儿读！
徐章以前有个同学就那样，兜里有钱死活不买书，非要借。按他的说法，书买回来就是自己的，想啥时候看都行？但借的可不一样，必须抓紧看完才成。
“行，今天给你们讲孙猴子大闹天宫。刘槿安，你待会儿把我讲的东西写下来。”
徐章琢磨着，要是刘槿安没事干，准得缠着自己讲个不停，哪还有空看书？干脆给他派个活儿。
“徐章快讲呀，我就想知道火眼金睛到底多厉害。”李灵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着急。
徐章清了清嗓子，“说这第七回，八卦炉里跑了孙大圣，五行山下定了那猴子。孙悟空打进灵霄宝殿，那玉帝老儿……”
说到后来，徐章甚至哼起了某段关于五百年的戏文调子。
“孙悟空被压在山下没吃没喝，太可怜了……徐章下次不许讲这么惨的。”李灵儿一边擦眼泪，一边怪徐章。
徐章直咧嘴，吴老爷子写的就是这么个结局，他还能给改了？
“孙悟空不是会变小吗？他变小飞出来不行？变个蚊子啥的？”刘槿安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徐章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们俩糊弄过去，“行了行了，赶紧写下来，待会儿就忘了。”
说完，他自己拿起一本《论语集注》看起来了。
平时徐章可没机会接触这些好东西。他自己唯一的一本就是吴先生给的《论语》原文，光背那个用处不大。
光注解《论语》的书就多得是。徐章凭自己考学的经验，科举多半考当朝大儒对《论语》的解释。所以他先挑了本开国名儒孔繁写的注解来看。
这书直接解释《论语》原文，对刚背完论语的徐章来说正合适。遇到看不懂的典故，他就单独记下来。
中间李夫人的老仆送了桂花糕进来，人来人走，书房里三个人硬是没一个抬头的。
刘夫人知道这事，转身就回后堂点了香拜菩萨，感谢老天爷开眼，让槿安终于肯好好念书了。她就说嘛，老天爷能保佑大郎，咋就不能让二郎也爱学呢？
一直看到下午，徐章眼睛都发疼了，连眼保健操都不顶用，他才站起来活动身子。
一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时间真是不等人啊。’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
书房里只剩他一个，李灵儿和刘槿安早走了。
走到内院，上午看见的那个白头发老仆人，还拿着把剪刀对着花草发愁呢。
“老爷子，您咋了？”徐章凑过去问。瞧着老头头发全白，徐章心里嘀咕，该不会就是愁成这样的吧？
老仆人抬眼，看见个小年轻正瞅着自己问话。他本来懒得理，但看对方一脸关心，还是开口了：“喏，就这盆景树桩子，以前多好看啊。
可这几年主杆疯长，都快不成盆景样了，直接截断吧，太可惜；不动吧，又废了。这不愁人吗？”
徐章蹲下仔细看了看。这是一种松针很短的松树，树身子弯弯绕绕的，根部也挺结实。就是有一根飘枝上头，主杆长得太长了，还直愣愣的没啥弧度。
他问了问情况，心里想的和老仆说的一样，这下有谱了，立马说道：“老爷子，松树命硬得很，当盆景特别经得住修剪。我这儿有个狠招，能解决这问题。”
“哦？你能有啥招？”老仆眼神里全是怀疑。他侍弄花草的年头，怕是比眼前这小子爹岁数都大，这小子能比自己强？
“这可是夫人最心爱的一盆黑松！从临川府搬到京城，又从京城搬回来，你可别瞎出主意啊。”
“您现在不动它，过几年它还是个废。要么就狠心剪，真要狠剪，还不如试试我这法子呢。”徐章坚持道。
“那你先说说，到底是啥法子？”老仆可不敢直接把剪子交给一个小毛孩随便试。
“我这法子叫破杆拿弯。就是拿把快刀，把这树杆子破开，然后用巧劲把它扭成想要的弯度，裹上防水油纸，养上两三个月，它自己就能长好。”徐章解释。
老仆眼睛亮了一下。要是破杆扭弯之后真能活，那绝对是赚大了！但这风险也太高了，万一弄死了这盆宝贝呢？
“老爷子，您要是没把握，去外面树林子里找棵松树，先试试手不就得了？”徐章提议。
他话音刚落，老仆噌地就站起来了，却没往外走，反而急匆匆朝着偏院的花园去了。徐章一拍脑门，明白了：人家肯定有备用的树桩子啊，谁养盆景只养一棵呢！
徐章跟刘夫人告辞，又跟刘槿安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这边的秦玉，忙完家里的活儿，便去砖窑那边搭了把手。
眼看天色晚了，就赶回来准备晚饭。请人干活是管三顿饭的，不管好坏，总得让人吃饱。
刚进院子就去看了眼孵的鸡蛋有没有出小鸡，碰巧看见徐章在折腾！
“章儿，怎么回事？鸡蛋干嘛要放温水里？”
徐章瞅了眼老娘，不慌不忙地说：“娘，这叫‘踩水’。把蛋放温水里，能动弹的，就是马上要出壳了，得挪到温度低点的地方；晃得不厉害的或者不动的，就还得再孵孵。”
他手上动作没停，那些快出壳的蛋得摊开放，需要时间；其他能摞起来的，得盖好保温。
有两个蛋直接沉了底，徐章把它们单独捡出来放一边，看到有蛋在水里扑腾，他就小心翼翼捞起来，用布擦干，让狗蛋放到炕尾去。
踩水这活儿其实不难。秦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招呼赵孙氏：“来，搭把手。”
人多干活快，不一会儿就弄完了。
“徐章。”秦玉指着地上单独放的那十几个蛋问，“这些挑出来的蛋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