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十几个蛋坏了,不过我刚才摇了摇,里面没散,还能煮熟吃,就是……”
徐章有点犹豫,毛鸡蛋这东西吧,喜欢的人爱死,恨不得夸它啥病都能治,不爱的人可嫌弃了,说啥细菌病毒一大堆,听着就吓人。
“就是啥?”
“就是这蛋能吃,但它长毛了。”
“啥玩意儿?”
“就是小鸡崽没出壳就被闷死在蛋里了,半鸡半蛋的玩意儿。”
咚!
秦玉手里的一个蛋直接掉温水里了,她拍着胸口直念:“老天爷唉!这玩意儿也能吃?造孽啊!那是一条命啊。”
接着又赶紧念叨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菩萨啊,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您千万别怪罪。”
徐章一看老娘这反应,得,毛鸡蛋是没戏了,真可惜。
“娘!这个小鸡啄了个洞出来啦。”徐章一嗓子,把秦玉的魂儿都叫过去了。这几个月的功夫,可就指着这窝蛋了。
呼啦一下,两人都围到炕边,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那蛋壳。
第一只小鸡啄开米粒大的壳后就没动静了,看来啄壳也是个力气活儿。还没等它完全出来呢,其他蛋也跟着噼噼啪啪响,有小鸡开始顶壳了。
有动作快的,已经顶开蛋壳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瘫在炕上没精神。秦玉紧张地搓着手,生怕这小东西挺不过去。
没过多久,小鸡身上的毛干了,就开始在炕尾溜溜达达,这儿啄啄那儿刨刨。
小鸡出壳挺快的,天还没黑透呢,炕上已经蹦跶着大半窝小鸡崽了。
随后秦玉在堂屋招呼着几个工人吃饭,等工人吃完走了,两人凑在豆大点儿的油灯下,眼睛瞪地溜圆,守着剩下的蛋破壳。
“嘿,还真没想到,没老母鸡抱窝,咱也能孵出小鸡来!”
第二天一大早,徐章出门上学前瞅了一眼,还有十几个蛋没动静。这些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到了私塾,吴先生居然在门口等着他呢,一见他来,直接就领到了后院。
开学第一天进来过一回,这算是第二次了。
后院右边墙上挂着孔圣人像,吴先生端坐在像前,开始考徐章这些天学了些什么。
你来我往地问答了一番,吴先生看着更满意了。
等下课后,徐章便哼着小曲回家了。
明天刚好学堂放假,也是砖窑要开窑的时候,所以他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他直接去了砖窑,这时候,窑火已经熄了一整天。
大家坐在边上闲聊,看见徐章来了,二舅赶紧站起来,把他让到座位上。
别觉得二舅这么敬着个小孩子丢脸。正相反,要不是脸皮薄,二舅都想拜徐章当师傅了。
这砖窑从挖坑、修整,到里面隔热层、通风口、烧火口的拱形设计,全是徐章的主意。其他人主要就是出力气。
徐章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他懂得也不多。就是当初拱形烧火口挖好了,二舅就说完工了,把他吓了一跳。
他就想,为啥不像修桥那样,用石头把烧火口砌起来?这不安全多了吗?玩命干啥?
其实也怪不了二舅这些手艺人,师傅教啥,徒弟就学啥。要说改?那不行,改就是乱来,是欺师灭祖!所以啊,世上要改点东西,都得流血。
从山上挖来黄土,加水用脚踩,踩成黏糊糊的泥。
抓起一团黄泥,使劲摔进一团黄泥,使劲摔进二舅做好的模子里。再用一根绑着铁丝的木头弓子一划,撒上把草木灰,四块砖坯就成了。
整个砖窑最贵的就是那根铁丝,是专门在县城找铁匠打的,花了整整五百文。
徐章觉得那玩意儿叫铁棍更合适。后来他又改了一次,把那“小铁棍”回炉,用锤子打成薄片,再用木棍弓起来,这样比铁棍好用多了。
“徐章,快看看能开窑了吗?”
徐章走到窑门口,伸手一摸,不烫手了,说明里面温度降下来了。
烧火口不是随便塞柴火的地方。窑里装满砖后,得把口子封起来,只留个小孔看火和添柴。现在看火孔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到底烧成啥样,只能打开窑门才知道。
“二舅,开窑吧。”
几个人立马忙活起来。
二舅把桌上茶壶茶碗搁地上,搬起桌子堵在窑口,又端来个香炉,点上三根香。
嘴里嘟嘟囔囔地求神仙保佑。
“开窑。”
二舅抄起撬棍,咣当几下把窑口的泥封给拆了。
徐章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烧窑要是像孵小鸡似的,失败个几回,娘肯定不会再答应烧砖了。
为啥?烧砖的花钱啊!几个工人的工钱、每天的吃喝、烧的柴火,都不是小数目。
徐章想住大房子,想自个儿睡一间,那就得求神拜佛一次成功。哪怕砖头质量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也比烧不成强百倍。
所以徐章要求真不高。
大伙儿一起上手,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窑口清理干净了。二舅等不及里面热气散尽,直接钻进窑里往外搬砖。
几个人围着一块青乎乎、还烫手的砖头,又是掂分量,又是用指关节敲。
徐章拿在手里感觉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地上一摔!
啪嗒!
青砖就边角磕掉了一小块,整个儿还是囫囵的。
“二舅!成了!咱成了。”徐章喊出声。
几个人脸上那高兴劲儿,简直没法说。对二舅来说,这是徐章白送了他一门吃饭的手艺;
大房子有指望了!
“好好好!太好了,今儿个就把窑里的砖都搬出来!明天接着烧!再烧三窑,就够盖房子用了。”
外头还晾着一批等着入窑的砖坯呢,等这窑搬空,马上就能接着烧。
大伙儿听完之后瞬间高兴了,徐章更是乐坏了,这时,秦二的媳妇孙氏说道:“章儿,我今天要回娘家,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徐章突然想起二舅娘的娘家可是有好多果子的,于是答应了。
在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李灵儿和刘槿安。
“徐章。”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刚好在这里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