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刚微微亮,空气中寒意未散。
“爹……娘……”
许默皱了皱眉,听见有人惊呼,立即起身醒转。
他睁开眼,却见林婉仍在梦中挣扎,喃喃说着梦话,显然是陷在了梦魇之中。
“啊!”
随着一声惊呼,林婉这才猛地惊醒,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冷汗。
许默这才发现...她并未睡在他昨夜为她亲手铺好的稻草之上,而是仍旧蜷缩在角落里睡着,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儿。
他抿了抿唇,起身走了过去,柔声问道:“怎么不过来睡?”
林婉吓得哆嗦了一下,咬着唇怯生生道:“我...我是妖女...会连累你的....”
许默沉默片刻,随后看着林婉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妖女,白发也不是不详...”
“既然我选择了你,就绝不会嫌弃你!”
说着,许默忽然笑了笑,“那个柳青不是说过么,咱俩是老棺材瓤子配白发女,绝配。”
“你怕什么....”
林婉像是僵住了,接着缓缓抬眸,直直地看着他。
“懂了么?”
良久,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
可眼中...却隐约含着泪光。
突然间,帐篷外有人喊道:“老许头,校场点卯——!”
许默深吸一口气,穿上那副锈迹斑斑的铠甲。
整装完毕,他忽然回头瞧了瞧林婉,笑了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林婉。”
“啊?”林婉怔了怔,抬起眸子。
“你真好看...”许默歪了歪头,笑眯眯的说道:“...比我之前看过的所有女孩加起来还要好看。”
一番话,逗得林婉满脸通红。
“真...真的么?”
许默朗声大笑,“自然是真的!”
说着,他挥了挥手,转身便走出了营帐。
林婉怔怔的看着许默的背影,一股久违的暖意从心底悄然溢了出来。
她双手合十,轻轻贴于额前,口中喃喃道。
“爹....”
“...还是头一回,有人夸婉儿生的好看呢....”
......
边关大营,校场!
许默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周围士兵的目光却纷纷。
昨天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座军营,谁都知道那个原本唯唯诺诺的老许头,竟然如同鬼神附身一般,徒手放倒了一个壮汉。
“乖乖~我当时正在外头打水,就听见嘎嘣一声,那张伍长的骨头当场就断了。”
“就他?那个五十岁的老废物?”
“嘘......我可听说了,那白毛女昨晚上可跟他睡在了一块儿.....”
“啥?他疯了不成?老许头不怕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嗤~谁知道呢,我要是五十年没碰过女人,别说白毛了,就是没毛的我都照上不误!”
“哈哈,想美事去吧。”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可许默却只是闭目养神,脸上古井无波。
就在这时,校尉李崇义纵马冲了过来,眼神阴冷的瞧着许默,“老许头,昨夜......你可是威风的很呐。”
许默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异常平静,“属下不敢。”
李崇义冷冷一笑,马鞭抬起指向了校场中央的木桩,“既然这么能打,那就由你来示范一遍‘破阵刀’吧。”
校场之上登时便有人嗤笑出声。
“破阵刀?”
“五十岁的老卒,怕是连刀都拿不稳了吧。”
“这刀法可是腰马合一的功夫,就他?”
许默笑了笑,“好。”
他接过一把长刀,面色平静的朝着校场中央的木桩走去。
刀身锈迹斑斑,刃口还带着几块残缺,不用想,必定是大营里最劣等的武器。
李崇义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许头,开始吧!”
许默一脸淡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下一秒,寒光乍现!
唰——
只一刀!木桩应声而断!
切口平滑,一点木屑断茬都没有。
木桩倒地的声音沉闷。
“砰!”
砸的全场死寂。
从没人见过如此狠辣凌厉的一刀!
因为...这并非是李崇义口中的“破阵刀”,而是融合了现代刀法和搏杀术的致命一击!
这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技!
远非这一世落后的武学可比。
铮——
许默收刀入鞘,一气呵成。
马背上,李崇义面色铁青的看着他,紧紧攥着马鞭的手都泛了白,暴喝一声,“许默!你从哪学来的这刀法?!”
许默抬眸,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眸现在却平静如水,“属下...乃是自悟。”
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好...好得很!”李崇义咬了咬牙,他忽然猛地一抬手,马鞭在空中抽出一声爆响,“谁想上前,试试这老许头的深浅?”
“只要能赢了这老匹夫,本官——重重有赏!”
一听有赏,顷刻间,便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士卒冲了出来。
“我来!”
“也算我一个!”
“他娘的!不过是一个老棺材瓤子!怕他作甚!”
李崇义冷冷的指了指许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谁能打的他跪地求饶,就赏谁做伍长。”
三人狂喜,齐声抱拳吼道:“是,李大人。”
其中一个士卒等不及要在校尉大人面前争功,抡起沙包大的拳头便朝着许默狠狠地砸了过去。
可下一秒,许默闪电般的冲了过去,竟然神奇般的后发先至,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砰!
一记狠辣的重拳稳稳地落在了士卒的胸口之上,力道至刚至猛。
那士卒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掀起一阵尘土。
嘶~
校场之上,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卧....卧槽...这他妈的是五十岁?”
“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第二个士卒眼中凶光毕露,咬紧牙关暴喝一声,“老子宰了你——!”
可话音刚落,许默却如同鬼魅般如影而至,右臂弯曲,一记肘击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砰!
又是一声闷响!
那士卒双眼猛地凸起,捂住喉咙踉跄倒地,止不住的干呕。
许默却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便朝着第三人走去。
那最后一名士卒被许默吓破了胆,脸色惨白的不住后退,口中连连求饶,“老许头...我...我错了...你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许默不为所动,只是一瞬便追上了他,布满老年斑的右手骤然发力,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衣领。
砰——
第三声闷响。
尘土飞扬之中,那接近二百来斤的壮汉竟然被许默生生抡起,狠狠地掼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几个呼吸间,那三名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士卒已经全部倒下,短时间内再无战斗力。
许默甩了甩手腕,抬眼扫向校场众人,目光冷的像冰。
“还有谁....要试一试的?”
声音虽轻,却让在场的所有士卒全都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
该死....让他装到了.....
李崇义冷哼一声,马背上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默,阴冷道:“好!老东西!算你有种!”
“先锋营缺人,就你了!”
下一秒,校场上窃窃私语。
“让他去先锋营?这下老许头可惨了....”
“哼!谁让他今日这般猖狂,连李大人也敢得罪,活该!”
“哎....说到底,谁叫他非要招惹那白毛孽障,沾染不祥呢...”
“——这就是他的命吧....”
冲阵的先锋,向来就是军中送死的差事。
十任先锋,九任横死,剩下一任,也是残废。
许默却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
——下一秒他俯身捡起方才用过的长刀,缓缓抚过刀上的缺口。
真正的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