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沐那些看似繁琐的怪规矩,竟真的在府中显现出了奇效。
初夏,往年这个时候,府中总有几个仆役会因吃了不洁的瓜果而上吐下泻,需要煎煮汤药。
可今年,秦玉婉在核对府中开支时,纤细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奇。
整个春季,府中用于仆役病患的药材采买,竟然骤减了七成!
“夫君,”夜晚,在灯下为李沐整理医简时,秦玉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声音轻柔地探问,“你那些生熟分案、饮水必沸的规矩,当真有如此神效?竟能让人生病的次数变得这般稀少?”
李沐放下手中的刻刀,抬起头,烛光映照下,他眼中的笑意温暖而深邃。
“病,多从口入,秽物相杂,浊气侵体,人自然易病,将其隔绝,自然清净。”
他无法解释细菌和微生物,只能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语言去包装。
看着妻子那双清澈眼眸中闪烁的信赖与崇拜,他心中一动,将一卷新写就的竹简推了过去。
“玉婉,我有一事相求。”
“夫君但说无妨。”
“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家传医决,只是……我自幼随家人辗转,楚地的文字学得不精,写出来总觉得失了几分神韵。”
李沐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赧然,“你的楚文,娟秀中自有风骨,远胜于我,可否……帮我将这些用楚文重录一遍?”
竹简上,是他用秦篆书写的、经过系统性整理的外科清创、缝合、消毒等核心技术要点。
秦玉婉拿起一卷,展开细看,上面的字迹虽是秦篆,但行文逻辑与她所学的一切医典都大相径庭,条理清晰得可怕,直指病灶本源。
她越看越是心惊,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医决,分明是足以开宗立派的惊世之学!
而他,竟愿意将如此珍贵的家学,交由自己誊抄?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秦玉婉只觉脸颊微微发烫,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
“夫君的家学,玉婉……自当尽心。”
她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信任,有时候比任何言语都更重。
自那日起,书房便成了两人最常待的地方。
他口述要点,整理思路,她则在一旁研墨铺简,用一手秀丽的楚文,将那些跨越千年的医学知识,一笔一划,烙印在了竹简之上。
就在秦玉婉完成第一卷核心总纲的誊抄,落下最后一笔时,李沐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轰然响起。
【系统提示:家祖传承第一阶段——奠定基石已完成!奖励积分300点!】
【下一阶段任务开启:开枝散叶,于传承者外,另寻三人,授其一技,方可完成,望宿主再接再厉!】
李沐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目光落在身边正小心翼翼吹干墨迹的妻子身上,心中一片柔软。
开枝散叶么?不急。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根基,要一点一点地打牢。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秦王政二十六年,春。
一年多的时间里,咸阳城内,捷报如同雪片般纷至沓来。
先是王翦、王贲父子大破燕军,攻陷蓟城,燕王喜仓皇出逃。
紧接着,代王嘉被俘,燕代之地尽归大秦。
至此,山东六国,仅剩偏安一隅的齐国,仍在苟延残喘。
整个咸阳,不,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东方,聚焦在了那座最后的孤城——临淄。
战争的阴云压抑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那最后一击。
这一日,李沐正在太医署与张弛核对新一批从巴蜀运来的药材,忽然,署外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喧嚣!
咚!咚!咚!
急促的铜锣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无数人狂喜的呐喊,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仿佛要将咸阳城的屋顶都给掀翻!
“怎么回事?”张弛愕然抬头。
话音未落,一名小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混杂着激动与不敢置信的神情,声音都因为狂喜而变了调。
“天下一统了!齐国降了!王贲将军兵不血刃,下临淄!齐王建……降了!”
轰!
整个太医署瞬间炸开了锅!
张弛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此刻竟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一把抓住李沐的手臂,眼眶泛红。
“一统了……我大秦,终于天下一统了!李沐,走!回家去!今日,当与家人同庆!”
李沐也被这股巨大的历史洪流冲击得心神激荡,他告别了张弛,脚步匆匆地赶回府邸。
刚一进门,两道魁梧的身影就将他堵了个正着。
“李沐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刘柏梁的大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走!喝酒去!今日不醉不归!”
一旁的张鹏也是满面红光,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这等大喜的日子,必须庆贺!”
秦玉婉闻声从内堂走出,看到这阵仗,只是温柔一笑,取来一件外袍为李沐披上,柔声嘱咐。“夫君与两位将军同庆,切莫贪杯,我让庖厨备些醒酒汤,晚些送去。”
最终,她也跟着一同前往了酒肆。
咸阳城内,所有的酒家都在免费送酒,粮铺甚至当街洒米,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庆着这数百年未有之盛事。
酒酣耳热之际,李沐感受着这股发自肺腑的喜悦,看着身边巧笑嫣然的妻子,听着军汉们粗犷的笑骂,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涌上心头。
就在此刻,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恢弘与庄严,在他脑海中炸响!
【系统提示:历史大事件——天下一统已完成!检测到宿主深度参与历史进程,奖励积分8000点!】
八千点!
李沐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巨大的狂喜与激动瞬间席卷了他!
这不是三百点,是八千点!
足以兑换一个小型急救站的巨额积分!这是他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保护家人的最强底牌!
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秦玉婉的手。
秦玉婉微微一怔,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和那微微的颤抖,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手,更用力地回握住了他。
她不懂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但她知道,这一刻,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这场遍及整个帝国的庆典,足足持续了三日。
三日后,狂欢的余温尚未散去,一道比攻破临淄更具震撼性的王令,由咸阳发出,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秦王政,采纳廷尉李斯之议,认为王之称号,已不足以彰其功绩。
遂,上采三皇之皇,下取五帝之帝,合二为一,自称——皇帝。
自此,天下再无秦王,唯有大秦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