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走到教室门口时，看到陆屿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没趴在桌上，而是笔直地坐着，手里捏着一支笔，目光落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却没写字，像是在等什么。
苏晓加快脚步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热牛奶——今天特意买了低糖的，她记得上次陆屿喝牛奶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太甜。她把牛奶递过去，刚想说“今天的不甜”，陆屿已经伸出手接了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手心，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手。
“谢谢。”他的声音比平时清楚一点，不是之前的小声嘀咕，而是真真切切的两个字，说完还低头撕了牛奶的吸管，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很多次。
苏晓的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她刚坐下，就看到夏淼从门口走进来。这次夏淼没撞她的椅子，也没瞪她，只是盯着陆屿手里的牛奶，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然后猛地转过头，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发出“砰”的一声响，惊得周围同学都看过去。
陆屿像是没听见，只是把牛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从桌肚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悄悄推到苏晓手边——里面是两颗水果糖，糖纸已经有点磨白了，看起来是小卖部最便宜的那种。
“我爸……昨天给的。”他小声解释，耳朵有点红，像是怕苏晓嫌弃，“没过期。”
苏晓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散开，刚好压下早上的凉意。她对着陆屿笑了笑：“很甜，谢谢。”
陆屿低下头，草稿纸上终于落下第一笔，字迹比平时更轻，却没那么用力了——像是心里的紧绷，松了一点点。
上午第二节下课，苏晓去厕所回来，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一群同学围着黑板议论，声音里带着窃笑。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瞬间僵在原地——黑板右侧的空白处，用白色粉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苏晓凑陆屿，是想当第二个‘小偷同伙’吧？”
“小偷”两个字被画了圈，格外刺眼。不用想，也知道是夏淼写的——她的字迹就是这样，歪歪扭扭，还喜欢把笔画写得很重。
周围的同学都在偷偷看苏晓，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还有些人跟着起哄：“说不定呢，刚转学就跟陆屿走那么近。”“以前夏淼靠近陆屿，她还不让，现在自己倒贴上去了。”
苏晓的脸有点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她刚想拿起黑板擦擦掉，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是李萌，她摇摇头，小声说：“别擦，越擦他们越起哄，等上课老师来了自然会擦掉。”
苏晓咬了咬唇，收回手。她看向陆屿的位置，他正坐在座位上，背对着黑板，肩膀绷得笔直，手里的笔捏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他肯定听到了那些议论，却没回头，像是在假装没看见，又像是在忍着什么。
“陆屿他……”苏晓刚想走过去，就看到夏淼从人群里挤出来，故意撞了她一下，挑衅地说：“看什么？我说错了吗？谁不知道他以前被人说是小偷，你还天天凑过去，不是同伙是什么？”
苏晓握紧拳头，刚想反驳，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闭嘴。”
是陆屿。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冷冷地看着夏淼，手里还拿着黑板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走到了黑板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夏淼。没人见过陆屿这样——以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他都只是低着头，不反驳，不辩解，像块没有反应的石头。可现在，他站在黑板前，手里握着黑板擦，眼神里的冷意像冰，直直地盯着夏淼。
“你说谁是小偷？”陆屿的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晰，“上次班费的事，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夏淼被他看得后退了一步，又强撑着反驳：“本来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我故意撞掉林浩的书包，班费是我找出来的，”苏晓突然开口，走到陆屿身边，对着全班同学说，“跟陆屿没关系，你们要议论，就议论我，别扯他。”
陆屿转头看了苏晓一眼，眼神里的冷意软了下来，多了点复杂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举起黑板擦，用力擦向那些字——白色的粉笔灰簌簌落下，落在他的校服袖子上，他却像没看见，一下一下，擦得很认真，像是要把那些恶意的字迹，连同所有人的偏见，一起擦掉。
周围的议论声慢慢停了，没人再说话。夏淼看着黑板上的字迹一点点消失，眼眶红了，突然哭着跑出了教室。林浩站在人群后面，眼神阴沉沉的，看了苏晓一眼，也转身走了。
黑板终于干净了，陆屿放下黑板擦，手指上沾了粉笔灰，却没拍掉。他看向苏晓，小声说：“别理他们。”
“嗯。”苏晓点点头，心里却有点酸——他明明自己也被人议论了那么久，却还在安慰她。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手吧，粉笔灰脏。”
陆屿接过纸巾，慢慢擦着手，动作很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和苏晓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是再也分不开。
放学时，苏晓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点，想等陆屿一起走——她有点担心夏淼或林浩找他麻烦。陆屿却收拾得很快，背上书包就说：“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他的眼神有点躲闪，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苏晓。苏晓点点头，看着他快步走出教室，心里有点纳闷，却没多想，背着书包也跟着出门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苏晓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假装没发现，加快脚步往居民楼走，走到拐角处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一块小石子砸在她旁边的墙上，碎成了好几瓣。
苏晓猛地回头，看到林浩和两个男生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正盯着她笑，眼神里满是恶意。“转学生，挺厉害啊，敢跟夏淼对着干，还护着陆屿？”林浩冷笑一声，“下次可就不是石子了。”
苏晓的心跳得很快，却强装镇定：“你敢动手，我就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林浩往前走了一步，“你有证据吗？再说了，谁会信你一个转学生，还是跟‘小偷’走那么近的转学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陆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