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渊师兄?!!”
洛清卉的惊呼在死寂的洞窟中回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那位永远沉稳威严、在宗门内执掌大权、将她软禁起来的二师兄路渊,怎么会出现在这片绝地?!而且还变得如此……狼狈虚弱?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依靠在巨大的兽骨后,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这与她在清风墟别院见到那个不怒自威、下令将她看管起来的宗门长老判若两人!
巨大的困惑瞬间压过了发现大师兄可能陨落的悲伤。眼前的一幕太过冲击,让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路渊似乎想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些许威严的笑容,但最终只化为一串剧烈的咳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他艰难地喘息了几下,才用那沙哑虚弱的声音开口,语气复杂无比:“咳……没……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小师妹……”
他的目光扫过洛清卉同样狼狈的模样、染血的肩头和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一一一有关切,有惊讶,但更深处的,却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某种……了然?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洛清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上前几步,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眼前的路渊太过反常,由不得她不谨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你受伤了?”
路渊闭了闭眼,似乎连说话都极其耗费力气:“此地……凶险异常……非你该来之处……万物枯寂,更有……莫测危险潜藏……至于我……”他苦笑一下,带着浓浓的自嘲,“……算是……行事不慎,触动了此地遗留的某些禁忌布置吧。”
他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目的。
洛清卉的心猛地一沉。路渊的反应证实了此地绝非善地,但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透着极大的诡异。他不是应该在宗门主持大局吗?什么样的“宗门事务”需要他亲自潜入这种绝地,甚至触动禁忌而身受重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柄插在骸骨山上的断剑,以及那枚刻着“玄毅”的玉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师兄……那……那是大师兄的剑?他……他是不是……”
路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柄断剑时,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极其深刻的痛苦,但那情绪很快被他强行压下,只剩下更深的疲惫。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洛清卉愣住。路渊作为宗门实际的主事者,大师兄林玄毅失踪前执行的任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路渊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喘了口气,艰难地继续说道:“玄毅师兄他……最后一次离开宗门,所执行的任务……并非由我经手。乃是师父……师父早年亲自下达的一道密令。卷宗……卷宗被封存于秘阁最高权限区,连我也……无权查阅。”
师父白宁早年亲自下达的密令?连路渊都无权查阅?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洛清卉的心上。大师兄的失踪,竟然牵扯到师父早年的安排?这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洛清卉追问道,目光锐利起来,“你是来找大师兄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路渊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平复,他看着洛清卉,眼神复杂:“我……我来此,并非全为寻他。宗门内……有些事情,需要查证。只是没想到……此地的凶险……远超预料……”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关键信息,但又透露出此行并非私事,而是与宗门事务有关。
凶险远超预料?洛清卉注意到这个词。难道路渊这身重伤,并非简单的与人搏斗所致,而是触动了此地某些极其可怕的遗留陷阱或力量?
她还想再问,路渊却猛地又咳出一口暗色的血,气息变得更加萎靡,显然已无法支撑更多的对话。
“师兄!”洛清卉下意识上前一步。
路渊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阻止她靠近:“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巡骨者’……随时可能……回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洞窟另一个方向的黑暗甬道,“那边……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或许……可以通向……外围……你……快走……”
他竟然让她走?在这个他自身难保的时候?
洛清卉看着气息奄奄的路渊,又看了看那柄象征着大师兄可能陨落的断剑,心中乱成一团。路渊的出现和他透露的碎片信息,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大师兄的失踪与师父的密令有关。
路渊身负重伤于此,执行着某种凶险的宗门任务,却语焉不详。
此地极度危险,有所谓的“巡骨者”。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
但她知道,路渊说的是对的。以她目前的状态,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她必须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路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她从怀中取出那瓶所剩不多的“宁神散”,倒出一小半,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轻轻放在路渊手边。
“师兄……保重。”
说完,她不再犹豫,毅然转身朝着路渊所指的那条黑暗甬道,快步走去。
身后,路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他艰难地握住那个小布包,却没有立刻使用,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洛清卉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的甬道之中。
她不知道路渊所言是真是假,不知道那条路是否真的安全。
但她知道,大师兄的线索似乎断了,又似乎以另一种更沉重的方式连接上了师父。
而二师兄路渊,这个她一直认为在阻止她的人,似乎也深陷于巨大的麻烦和秘密之中。
所有的异常,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一一一她的师父,白宁。
调查,必须继续下去。而第一步,是想办法活着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