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感觉一阵诧异。
因为柳如烟平时从不像今天这样主动。
每次双修都跟块木头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
苏牧的话被一根纤纤玉指抵住了唇。
“嘘…”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声。
两人什么都没做,她却刻意矫揉的开口激昂的叫了起来。
“夫君,你好厉害呀~”
“轻一点嘛,人家受不了啦~”
她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足以穿透那并不算太隔音的石墙,清晰地传到隔壁的程黛和更远处凌霜雪耳中。
苏牧低笑一声。
“你这妖精,故意的是吧?”
说着,他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
大手覆上毫不客气地活动着。
柳如烟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哼,我当然是故意的~”
“我要让那些小丫头片子知道…谁才是能真正满足夫君的人…嗯…啊…”
她非但不收敛。
反而叫得越发夸张起来。
演的就跟她被苏牧怎么着了似的。
其实两人压根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她此时的热情与白日里那清冷高傲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牧见状也不再客气。
气氛到了,不能光演戏不做点实质性的事情。
两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共同攀升。
与此同时…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程黛用被子紧紧蒙着头。
但柳如烟那一声声的毫不掩饰,依旧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耳中。
她俏脸滚烫,心跳如鼓。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永烬渊与苏牧的纷争。
“柳师姐…她…她怎么叫得那么…”
程黛双腿不自觉地微微摩擦。
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和…失落。
而在更远处的冰冷静室内…
凌霜雪盘膝坐在冰莲般的蒲团上,周身剑气缭绕。
外面的动静自然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只是周身缭绕的剑气似乎紊乱了一瞬,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将附近地面冻结的冰霜震裂了几道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
剑气再次变得冰冷而稳定,仿佛外界一切与她无关。
苏牧正沉浸其中…
他忽然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柳如烟…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至于哪儿不一样…
不太好说。
可能是今晚她过于热情、与平时那副任他摆布的样子过于反差?
苏牧正在思考着什么…
身下的柳如烟忽然邪魅一笑。
“桀桀桀…我可让你满意啊,老家伙!”
苏牧心一惊。
这根本不是柳如烟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身下的“柳如烟”玉手张牙舞爪朝着苏牧脖颈猛地抓过来。
那意思像是要把他掐死似的。
“铿!”
苏牧眉间迸发出一道金光将“柳如烟”瞬间弹开。
那是玄凰关键时刻动用灵力替苏牧解围。
苏牧借此机会迅速跳到一旁、与“柳如烟”拉开距离。
假柳如烟一击不成,振臂一拍从石床上飞起。
然后转身飞向窗外欲逃。
苏牧随手一挥,门窗瞬间布下结界将假柳如烟困在了屋子里。
假柳如烟见逃不出去,于是被逼到墙角瑟瑟发抖。
“说,你到底是谁!”苏牧冷冷的怒斥道。
假柳如烟蜷缩在墙角,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怪异低吼。
一双本该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却闪烁着非人的、狡黠又带着一丝惊恐的光芒。
警惕地盯着苏牧,活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苏牧眼神微凝。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并非人类修士的灵力波动。
而是一种更为原始澎湃的妖气。
这妖气强度大约在筑基初期上下。
以他如今炼气七层的修为,配合手中这柄威力无穷的“戮仙”邪剑,斩杀此獠应当不费吹灰之力。
他正欲催动剑诀…
脑海中却响起了玄凰那清冷空灵、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声音。
“且慢动手,此妖并非邪魔,乃是一只‘镜妖’。”
“镜妖?”
苏牧动作一顿。
他在心中疑惑反问。
“前辈,这是何种妖物?”
“为何能变得与柳仙子一模一样,连气息都难以分辨?”
玄凰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带着一种博闻强识的淡然。
“镜妖,乃是一种秉承镜面灵气而生的奇异精怪。”
“它无形无质、无固定形态。”
“镜妖天生便能窥探镜中影像,或者说活在镜中世界。”
“它能完美幻化成镜中所照之人的模样,乃至模仿其气息、神态,极难分辨。”
“因其本体脆弱,常依附于各类镜状法器或灵宝之上生存和修行。”
“你之前在永烬渊那堆‘破烂’里捡漏时,其中一枚不起眼的‘幻光琉璃镜’残片上,便依附了这只小家伙。”
“你将其带回,它便也跟着出来了。”
“此妖性情如同孩童,喜怒无常,酷爱恶作剧。”
“最喜之事,便是潜伏镜中,窥视外界,然后故意做出与镜外之人不同步的动作,以此惊吓他人为乐。”
“方才它应是窥得你与柳仙子亲密,便一时兴起,幻化形态,前来作弄于你。”
“观其妖气纯粹,并无血腥戾气,应未造过杀孽。”
苏牧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是永烬渊捡来的“附赠品”。
他仔细打量那缩在墙角的“假柳如烟”…
只见它虽然学着柳如烟的样子做出瑟瑟发抖的可怜状。
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恶作剧失败反被抓包后的懊恼和好奇。
果然不像是什么凶残之辈。
斩杀一只并无大恶、只是调皮的精怪,非他所愿。
更何况他刚刚还调查过这小妖精。
难怪感觉不太对…
不过,如果这镜妖能真实到这种程度的话…
苏牧心思活络起来。
这镜妖能力是完美幻化成人、还能穿梭镜界…
若是能收服己用,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绝佳的眼线和助力?
无论探查情报,还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它都将是无可替代的奇兵!
想到此处…
苏牧散去指尖凝聚的灵力,脸上故意露出一副凶恶的表情。
他逼近一步沉声道:“小小镜妖,好大的胆子!竟敢幻化我道侣模样、戏弄于我!”
“你说,我是该将你一剑斩了炼化妖元呢?还是该将你灵识抹去炼成器灵、永世囚于镜中?”
那镜妖幻化的“柳如烟”闻言,吓得浑身一颤。
它眼中的狡黠彻底被恐惧取代。
“嗷呜”声都带上了哭腔。
它虽灵智不低,但心思单纯,哪里经得住苏牧这般恐吓?
当下身体一阵波动,如同水纹荡漾,瞬间褪去了柳如烟的形态,还原成本体模样。
那镜妖竟是一团模糊不清、不断流动变幻的银白色光晕。
约有脸盆大小,核心处一点灵光闪烁,如同镜面反射的光芒。
它没有固定形状,时而拉伸,时而收缩…
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纯净而微弱,只有筑基初期的水准,果然本体战力不强。
它飘在空中对着苏牧上下晃动。
像是在拼命磕头求饶。
同时传递出一股微弱而清晰的意念。
“上仙饶命!饶命啊!”
“小妖再也不敢了!”
“呜呜…小妖不知是上仙驾临,只是…只是觉得好玩…”
“求上仙不要杀我!不要炼化我!呜呜…”
这意念如同孩童,带着纯粹的恐惧和哀求。
苏牧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冷峻。
“哼,饶你一命?”
“我凭什么饶了你?”
“你除了会吓人捣乱,还有何用处?”
镜妖的光晕剧烈闪烁起来,急切地传递意念。
“有用的!有用的!小妖很有用的!”
“小妖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只要让小妖照一下就行!”
“小妖还能钻进镜子里,去很多地方!”
“呃…小妖可以帮上仙看东西、听东西!”
“总之上仙让小妖做什么,小妖就做什么!只求上仙别杀我啊…”
“哦?”
苏牧故作沉吟,手指摩挲着下巴。
“听起来倒还有点用处。”
“也罢,老夫我心善,见不得杀生。”
“你若肯放开妖魂核心,让我种下禁制…”
“从此认我为主,供我驱策,我便饶你不死,允你跟随于我,如何?”
镜妖闻言,光晕停滞了一瞬。
似乎有些犹豫。
放开妖魂核心、种下禁制…
那可就生死完全由他人掌控了。
但比起立刻被斩杀或炼化,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它只是爱玩,但是并不想死。
片刻后…
那团光晕像是认命般缓缓飘到苏牧面前。
核心处的灵光变得柔和而不设防,传递出顺从的意。
“小妖…愿意,请主人种下禁制!”
苏牧满意地点点头。
他依照玄凰在识海中临时传授的一道简易魂禁术法,并指如剑…
凝聚神识与一丝混沌灵力,轻轻点在那镜妖的核心灵光之上。
一道复杂的暗金色符文一闪而逝,没入镜妖核心。
霎时间…
苏牧便感觉到自己与眼前这团光晕之间建立了一种清晰的主仆联系。
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决定其生死。
亦能感知其大致状态和情绪。
“好了。”
苏牧收回手指,语气缓和下来。
“既已种下禁制,你我便算主仆一场。”
“日后好好办事,自有你的好处。”
“先变个模样我瞧瞧。”
“嗯…你就变成凌仙子的样子看看。”
镜妖得了指令,如蒙大赦。
光晕一阵流动变幻,眨眼间便化作了凌霜雪的模样。
身姿挺拔如孤松傲雪,面容清冷似寒玉雕琢。
眉眼之间锋锐如剑…
甚至连那圣洁不可亵渎的神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开口声音也一般无二。
“主人,您看这样可以吗?”
【表情】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镜妖特有的灵动狡黠。
而且凌霜雪那股英气劲儿说“主人”,这颠覆的让苏牧有些上头。
“不错,果然神奇。”
苏牧赞叹道:“你可能穿过这屋内的水镜?”
他指了指静室内一面用来整理仪容的普通铜镜。
“假凌霜雪”嫣然一笑,身影一晃…
竟如同流水般直接“融”入了那面铜镜之中。
镜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
下一秒…
她又从镜中探出半个身子巧笑倩兮:“主人,这很简单的!”
“只要有镜子的地方,我都能去!”
“好,很好。”
苏牧心中大定,收服此妖,确是意外之喜。
这简直就是藏在镜子里的老六啊!
虽说它实力不怎么样、战斗力弱了一些…
但架不住它这技能够阴、够贱。
“你日后便藏身于镜中,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随意现身。”
“更不得再幻化模样吓人,知道了吗?”
“是,主人!小妖明白!”
镜妖乖巧应声,旋即彻底融入镜中,消失不见。
那铜镜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苏牧感受着与镜妖那丝缕联系,满意地躺回床上。
经这么一闹,睡意倒是去了大半。
他索性盘膝而坐,内视己身、开始巩固起炼气七层的修为来。
……
另一边,欧阳云天的长老洞府。
洞府之内,欧阳翠花正哭得梨花带雨。
虽然她在如今的世人眼中是“绝色仙子”,容颜哭起来只会更添“风韵”…
但在正常人看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甚至有些吓人。
“爹!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欧阳翠花扑到欧阳云天脚下哭嚎道:“杨汶奇那个废物彻底废了!”
“现在宗门里的人都在背后笑话我!”
“说我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还比不上那个老奴找的丑八怪!”
“这要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一想到苏牧此刻正抱着柳如烟那个“丑八怪”快活…
还可能捎带上程黛和凌霜雪那两个“更丑”的小妾…
而自己却要守着一个废人,她就妒恨得发狂。
欧阳云天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疼之余更是怒火中烧。
他扶起欧阳翠花,眼中闪烁着阴冷凶戾的光芒。
“哭什么哭!没出息!”
“你是我欧阳云天的女儿,岂能这般软弱!”
他低声斥道,但语气却带着一丝狠决。
“为父之前是小瞧那老奴了,没想到他运气如此之好,竟能得此神兵,还收服了灵剑宗的女剑修当侍女。”
他踱步片刻猛地停下,声音压得极低。
“不过,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他真以为有一座好洞府,有几分运气,就能在禅心宗站稳脚跟了?”
“笑话!”
“若真是如此,为父岂不是白在禅心宗混到今天!”
欧阳翠花止住哭泣,急切地问道。
“爹,您的意思是说…您有办法了么?”
“哼!”
欧阳云天冷笑一声。
“办法自然是有的…”
欧阳翠花大喜。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出气的!爹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出手杀了那个讨厌的老东西?”
欧阳云天狠狠瞪了欧阳翠花一眼。
“我亲自动手要是被宗主发现,我也会随那老奴一起命丧黄泉!”
“禅心宗的宗规就是不能残害同门,否则以雷毙之刑处死!”
“要不是有宗规在,我早就动手了结那老奴!”
欧阳翠花闻言一阵悻悻然。
“爹,那你打算怎么杀了他啊?”
欧阳云天冷冷一笑。
“宗规不能违抗,那自然就在宗门外寻找解决之法!”
“既然那苏牧就喜欢找死,那我接下来便给足他机会。”
“给足他找死的机会!”
“只要他继续像现在这般招摇,我便会让他自掘坟墓、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