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尘司衙署大堂,寒气顺着破窗往里钻。
“不是吧,咱北郡这么艰苦吗?快入冬了还不供炭?”
张大福跺着脚埋怨道。
苏砚辰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都说说吧,案子的进展?”
陈默指着摊在桌上一份口供:“头儿,人已经审过了,稍微上点手段就撂了。”
“屠七,北郡人,是个散尘者,干这个也有些年头了。”
“他说前些日子,搞到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尘,就是他昨夜服下后让他实力暴增的那种......”
“他有没有提,那种尘叫什么?”苏砚辰突然打断他。
“他说叫......血引尘。”
苏砚辰点头。
和昭阳说的一模一样。
“接着说!”
“我来说我来说!讲半天全没说到重点!”
张大福挤开陈默。
“那屠七被人追杀!追杀他的人是个相当狠的角色!按他的描述,实力在司玄境后期!”
“看到脸了吗?”苏砚辰问。
“有没有可能和冷香提到那个玩火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张大福摇头。
“不是同一个人,屠七说追杀他的人蒙着脸,出手狠毒,不像尘师那样玩火,更像是个纯粹的杀手!”
苏砚辰眼神一凝:“如此说来,线索指向了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与燕鸿接触的尘师,一个是追杀屠七的杀手!”
燕鸿接触尘师,是想干什么?
屠七又为何会被追杀?
谜团越来越多。
“屠七有没有说,那尘师为何要追杀他?”苏砚辰问道。
“就为这血引尘!”张大福说。
“具体缘由那屠七也不清楚,他只记得那尘师下杀手时,说出了一句——你坏了规矩!”
“坏了规矩?”
苏砚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意思是屠七不该让血引尘流入尘市?
看来,无论是屠七被追杀,还是燕鸿的死,都与这血引尘脱不开干系!
或许只要查出血引尘的来源,燕鸿的案子就破了!
昭阳啊昭阳,难怪你要让我接这案子。
这血引尘,不简单啊!
“屠七的血引尘哪来的?上家是谁?”苏砚辰问。
“嘿,头儿,你是不知道,这屠七别的都肯说,就这一点,咬死不松口!”张大福抢着说道。
他朝凌南瑾努努嘴:“最后还是咱们凌缉尉厉害!几句话就给他套出来了!”
凌南瑾脸颊微红,低声道:“是...我从屠七口中得知,他原本约好了上家交易,就在今夜!”
“他被捕的消息我们都封锁了,我们可以守株待兔,等那上家自己钻进来!”
“等的就是这条大鱼!”苏砚辰眼中精光一闪。
抓到上家,昭阳要的血引尘就有着落了!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尘师,什么杀手,统统先放一边!
“今夜,在哪交易?”
“不会是潇湘阁吧?”
凌南瑾微红着脸点头。
张大福一拍大腿:“不愧是头儿!一猜就准!就在潇湘阁!”
陆圆圆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想必那上家到潇湘阁定要寻欢作乐,要不要我扮作花魁......”
话没说完,就被苏砚辰打断:
“理你的卷宗!昨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呢!还花魁,信不信让你去卷宗库当卷魁?”
陆圆圆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埋头干活。
“哟!”这时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从旁边响起。
都不用抬头看。
一定是张延年。
张延年抱着胳膊晃悠过来,斜眼瞅着苏砚辰。
“咱们的捻尘校尉本事见长啊!不过是抓了个半死不活的人犯,这就抖起来了?”
“要是真破了这案子,还不得把咱们缉尘司挨个训一遍?”
赵世安立刻跟上:“可不嘛!不就是捡了个重伤的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逮住了什么惊天大魔头呢!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谢婉清扭着腰肢,走到苏砚辰跟前:
“司玄境后期的散尘者?就凭你们这群司灵境的废物,能抓到这种人物?
“呵,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依我看呀,指不定是随便抓了个倒霉蛋,想草草结案交差吧?”
由于谢婉清走得太近,苏砚辰不由得抬眼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整日在缉尘司混日子,仗着老爹是郡守府司库主簿,半点本事都没有,就知道搬弄是非。
不过嘛,长得倒是很诱人,那腿,那身段......确实是极品。
他一边欣赏,一边在心里冷笑,既然是极品,那就好好看看。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手指在桌下轻轻一弹,一缕极其细微的灵力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打在谢婉清脚踝处。
谢婉清修为不高,才司灵境中期,哪经得起苏砚辰这近距离一击。
“啊呀!”她惊叫一声,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前扑去!
她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扯到了旁边桌案上的一叠卷宗。
就在她摔坐下来时,苏砚辰假意慌乱去扶。
“谢缉尉,小心!”
哗啦一声,卷宗散落一地。
谢婉清的衣裙被苏砚辰“无意”扯破,白花花的大腿瞬间亮了出来,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更深处。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谢婉清羞得满脸通红,慌忙爬起来整理衣裙,指着苏砚辰尖声道:“你!你竟使这种手段!”
苏砚辰一脸无辜地摊手:“谢缉尉,你自己站不稳,怎么怪到我头上了?莫非是昨夜没休息好?”
张延年见状,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喝道:“苏砚辰!好不要脸,你竟敢对同僚使阴招!”
他周身灵气涌动,司玄境中期的威压释放出来,显然是想借此机会教训苏砚辰。
赵世安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苏校尉,大家都是同僚,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周围的缉尉们也都围了上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默、张大福等人立刻站到苏砚辰身边,凌南瑾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你们这是在挑事?”陈默脸色铁青。
不过短短一日,昨日那场生死与共的搏杀,已让他打心底里认下了苏砚辰这位头儿,也认下了这几位共过生死的袍泽。
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肆意污蔑。
“是你们先污蔑!苏头儿给她个教训,怎么了?活该!”陆圆圆倒是气势十足。
张大福凑近苏砚辰,压着嗓子:“头儿,看来您这人缘……啧,不是一般的差啊。”
苏砚辰没说话。
他缓缓站起身。
没有怒喝,没有拍桌子。
他只是微微吸了口气。
嗡——
一股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灵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以他为中心悄然荡开。
仿佛平地起了一阵极轻柔的风。
大堂里的哄笑声停了。
张延年脸上的嘲笑僵住,死死盯着苏砚辰。
这股气息并不算霸道,但显而易见......
是司玄境!
苏砚辰,竟然已经......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