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北,一间喧闹的赌坊里。
张大福艰难地挤开人堆,胖脸上全是汗。
他有点焦虑,头儿交代的任务是查血引尘来源,可这线索岂是那么容易摸到的?
他瞥了眼赌桌上的陆圆圆,这丫头倒是如鱼得水,两眼放光地盯着中央摇骰子的赌台,哪像是来查案的?
张大福不禁苦笑。这大小姐怕是又把正事抛在脑后了。
“买定离手——开!”
骰盅一揭,满场哗然。
庄家脸色发青地看着堆在“小”字区域那锭刺眼的银元宝。
陆圆圆下巴微扬,十分得意。
葱白的手指点点桌面:“给钱。”
张大福凑近她,胖脸几乎贴到她耳边,压着嗓子问:“我的大小姐,你哪学的这些?”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郡守府的千金,怎会对市井赌术如此娴熟。
陆圆圆眼皮都没抬,十分豪放地把赢来的银子扒拉过来:“家里钱多,输多了自然就会了。”
又是三把连赢。
赌桌周围的目光渐渐变了,贪婪的、探究的、不善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过来。
张大福警觉地绷紧了神经,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木盾上。
他是缉尘司的老油条,太清楚这种地方的危险——赢钱事小,暴露身份事大。
就在这时,一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个挤出人群,凑到陆圆圆身边。
“这位小姐手气旺得很呐!一看就是福星高照的贵人相!”
接着他又伸出两根奇瘦的手指,搭到陆圆圆手腕上,倒不像是揩油,似乎是在号脉。
陆圆圆反应极快,反手一甩,娇叱道:“拿开你的脏手!”
她看似恼怒,实则与张大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散尘者。
瘦高个碰了一鼻子灰,仍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笑眯眯地说道:
“啧啧,姑娘身手不凡,根骨清奇,必是修炼的奇才!”
陆圆圆斜他一眼,没搭腔,只是继续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瘦高个不以为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我这儿有秘药!保管让小姐修为一日千里,突破到司元境!”
张大福在一旁听得真切,眼里猛地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是散尘者,而且散的是血引尘。
因为只有血引尘,才能让人突破至司元境。
“哦?”陆圆圆终于给了点反应,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拿出来瞧瞧。”
瘦高个心头一喜,赶紧把两人拉到角落柱子后,贼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小包,揭开一角。
几粒灰扑扑、带着浅淡红丝的丹药露了出来,药味刺鼻。
“就这?”
陆圆圆只看了一眼,脸上挂满轻蔑。
“不过是劣尘罢了,你想骗姑奶奶?”
瘦高个一愣。
他没想到对方是识货的人。
陆圆圆指尖嫌弃地隔空点了点那几粒尘丹,声音带着世家女特有的骄矜:“这种下脚料,也配入姑奶奶的眼?姑奶奶要的是红尘!懂吗?”
“红尘?!”瘦高个脸色骤变。
他猛地缩回手,惊惶地左右张望。
“姑奶奶!您小声点!要命的东西,也是能随便喊的?”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嗓子急急道:“红尘......本来是有的,但最近市面上断了!”
“前几日炼制红尘那位大师,栽了!被缉尘司的嗅尘犬抄了老巢!现在谁敢碰这玩意儿?”
“断了?”张大福粗声粗气插话,一脸不信,“真就一点没剩?”
瘦高个看他那副凶相,脖子一缩,声音更低了:“两位爷……也不是完全没路子。听说,就这两日……”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疤爷!你们知道吧,他刚从鬼……咳,从那边,接了个新尘师过来!手艺地道,专炼红尘!”
“疤爷?新的尘师?”
张大福和陆圆圆异口同声,声音陡然拔高。
“嘘——!”
瘦高个魂飞魄散,差点跳起来,伸手就去捂他俩的嘴。
“祖宗!想死别拉上我!尘要命!疤爷的名号更要命!喊不得啊!”
“喊不得?”张大福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坏笑,粗壮的胳膊一把揽住瘦高个。
另一只手“啪”地一声,将一块沉甸甸的青铜腰牌狠狠拍在他煞白的脸上!
兽首狰狞,现出“缉尘”两个古篆大字。
“兄弟,走吧,”
“咱们好好聊聊——疤爷,还有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尘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