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提着灯笼,“小姐,您……您明知道姑爷喜欢二姨娘,为什么还要抬她进府?”
“您这不是……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苏浅月嘴角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冷意,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萧离渊忘恩负义,萧老夫人常年称病。若非是我拿嫁妆填窟窿,白清影早就被抬进门了。”
这些年,苏家与萧家联姻,本是强强联合。
可萧离渊却对她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视若无睹,反倒对一个姨娘情有独钟。
若非她以嫁妆相要挟,萧家又怎会忍到今日?
要不是她入府以来,萧府的开销大半都由她的嫁妆来填补。
萧老夫人看似是给白清影撑腰,实则,不过是怕苏家撤资罢了。
“不过……”苏浅月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这些年她拿了萧家这么多好处,也该为这个无底洞添添底了。”
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而来,在两人身前躬身行礼。
“夫人。”小厮气喘吁吁,神色恭敬,“老爷回来了,说是沐浴更衣后,要同夫人用膳。”
苏浅月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回到院中,雁儿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卸下繁复的头饰,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藕色衣裙。
萧离渊握着一支鎏金点翠珍珠簪,推开门便看见苏浅月已经坐在饭桌上用膳了,丝毫没打算等她。
他心里闪过半分不爽,为了自己的目的,咳了咳坐在她对面将簪子递过去。
“月儿,这是今日围猎,为夫下赌赢回来的。”他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讨好,“你看看,可喜欢?”
苏浅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赌。
当初要不是萧离渊这个混账染了赌,萧家也不至于衰败这么快。
今天怎么会忽然赌了个金簪回来。
苏浅月冷冷一笑,“收起来吧。”
雁儿应了一声,上前将玉簪收好,退到一旁。
萧离渊见她如此冷淡,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你如今耳疾恢复了,也可正常出门了。不如改日,我带你去逛花灯,可好?”
他的语气更加柔软,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花灯二字,苏浅月的身子微微一顿。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十五年前,
那时候她还未嫁人,父亲总会带着她和母亲去京城最大的花灯会上,她买一只兔子灯。
而今年,十五又要到了。
可这样该团圆的日子,苏家却身陷牢狱。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冰冷得像冬日的寒冰,“萧离渊,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想办法替我爹求情,早点让苏家翻案。”
萧离渊的脸色顿时变了,神情有些尴尬和为难。
“月儿,你……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编修史书的,人微言轻,在御前哪里有说话的份?”
“人微言轻?”苏浅月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与嘲弄,“是啊,我差点忘了,就连你这个编修史书的官职,都是我爹花钱替你买来的!”
萧离渊他面色涨红,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儿,我……”他想解释,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浅月看着萧离渊那张涨红的脸,心中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成婚这几年,她一直希望萧离渊能回头是岸,可他的良心,早就被名利和自私给啃噬殆尽了。
“晚膳你自己用吧,我累了。”苏浅月语气冷淡,“二姨娘今日挨了打,再不去好生哄着,恐怕折腾起来要闹到后半夜去。”
萧离渊的脸色一僵,他深吸了口气,双膝一弯,直直地跪在了苏浅月面前。
苏浅月眼底闪过几分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萧离渊跪在地上,眼底尽是哀求,“月儿,实不相瞒……”
“我今日无意间识得一花魁,心生怜悯,想替她赎身。”
“不过你放心,”萧离渊连忙找补道,“我只是同情她的身世遭遇,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苏浅月冷笑一声,他欠下几千两银子才刚还清。
如今竟然还想替青楼女子赎身?
她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茶盏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萧离渊,你有几斤几两,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萧离渊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浅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月儿,你生气,证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萧离渊跪在她面前,上千抱住她,“我发誓,就这一次……替她赎身之后,我便和她断绝关系,绝不来往,如何?”
苏浅月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恶心。
她前脚得了宫里的赏赐,后脚便找了由头来要钱,当真是好得很。
苏浅月闭了闭眸子,“你总得告诉我她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萧离渊一听她松口,面上一喜,连忙道,“是原沧州知县之女姜望舒,自从她被吵架后便被送入了青楼抵债,姜家因为贪污一事也被满门抄斩……”
“月儿,我今日见姜姑娘一面实在是觉得她非凡,哪怕是……让她给你做个丫鬟,也总比在青楼强。”
苏浅月眯了眯眼睛,沧州知县姜成三年前因贪污军粮被定罪后株连九族,没想到还有个女儿留下。
听说醉香楼来了个新花魁,想必就是这个姜望舒了。
她如今手里的本钱不多,几乎全都耗在了买铺子上,若是明目张胆的动这笔官家赏赐,必定会惊动沈家和萧家。
眼下她缺个机会将这笔赏赐转成自己的银钱才行。
若是借了萧离渊这个人情,能将姜望舒收为己用……
苏浅月勾了勾唇,放软了身段将萧离渊从地上扶起来,“夫君,你既有这个心,我自然是想成全。”
“只是……你也知道如今骗子盛行,我担心夫君你被骗了,不如我明日乔装打扮一番,去探一探底?”
看见苏浅月愿意拿钱去赎人,萧离渊是一万个答应,
“好,你放心,姜姑娘绝非是那种人。”
苏浅月笑了笑,从自己的妆匣里拿出一块金条塞在萧离渊手里,“这是今天的赏赐,夫君先拿去找那老鸨当个定金,等我探完底,夫君再赎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