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哑巴了?”
司渡眯着眼,刚抬起手来,男人就连声点头:“是、是是是!”
他想说,借了多少又滚了多少的利息,都是老板定的,跟他没关系啊!
可又想到多说也会挨打,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整个人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觉得要挨打了。
害怕极了!
“钱,我可以还。”
司渡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神晦暗不明。
“你说的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只是,我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不可能你们说了是多少,就是多少。”
“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叫他带着账目、欠条等一应凭证,过来亲自与我把账算个明白。”
“只要确实是我二哥欠下的——”
司渡声音顿了顿,忽地扬起个妖冶的笑来:“放心,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五万两,我也会还的!”
谁说冥钱不是钱呢?
她阴森森、像是索命恶鬼似的声音,吓得男人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滚吧!”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男人一个多余的字儿都没敢说,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林家。
司渡看了眼被砸的破破烂烂的院子,又看了眼鼻青脸肿,面上死气弥漫的林家人,心头郁郁。
养个人,咋就这么难呢?
“小、小妹……”林老二一边抱着安抚田雪梅,一边看着司渡,眼里满是歉疚与不安。
司渡打量他片刻,单纯的好奇:“是谁带二哥去赌坊的。”
无缘无故的,林老二不会想不开去赌坊,也没那个胆子。
“我、我也不知道……”林老二仔仔细细的说了前段时间的事儿。
当时林家爷几个是分开做活的,林老二结束了做工以后,本来是准备结了工钱,就去城门找林家其他人汇合,一起回家的。
结果当时那个小工头,压着林老二的钱不给,非要请他跟另外的几个人吃酒。
“……我是拒绝的。”林老二举起手来,做发誓状,以证清白。
他也的确是拒绝了很多次。
吃一顿酒,可是要不老少的银子呢!
家中的情况,哪里允许得了他跟人出去吃酒?
但架不住工头捏着他一天的工钱,又再三保证,只是少喝一点儿,拉近拉近关系,互相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活了,也可以介绍他们一起去做。
且吃饭喝酒,不用他们花钱。
劝了几回,大家就有点动摇了。
本来是小工头一个劝他们几个人。
到后来,成了小工头跟其他几人,一块儿劝说他。
林老二晕晕乎乎的,只动摇了片刻,就跟着他们去了。
“……我、我就跟他们去了,然后就一直喝酒,不停的喝酒。”
最后喝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都发生什么了。
就记得后来再清醒过来,人就在赌坊里头了,手里还摇晃着骰子。
他顿时就被吓的清醒了不少,当时就要工头给他结了工钱走。
可他哪里还有工钱结?
“……工头说我刚刚已经把工钱都输了,不仅当天的输了,明天的、后天、大后天的、未来三年的,都、都输光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荒唐败家的事儿,也恐惧自己干出这样祸家的事儿。
“即便如此,你当时离开了就是!怎的后面,又欠下了三百两的债!”
三年的工钱,撑死也不过就是二十七八两。
既然是已经做下了孽,大不了他们家勒紧了裤腰带,再努力做些活儿,把钱还上也就是了。
也好过如今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林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二儿子,想到三百两银子的债,还是带着利息,滚到明日,又不知会变成几百,顿时就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一下子就没了。
司渡感受到他身上的死气骤然变重,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林老爷子咬了咬牙,憋着心劲儿,撑住了。
司渡松了一口气,
“我、我……”林老二说不出来辩解的话,满脸灰败颓然。
司渡差不多也猜出了前因后果。
毫不留情的戳破:“你,你只是觉得,那些人说的,兴许是对的,赌上一把,指不定真的能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甚至还能有的赚!”
“可十赌十输,更别说,人家本就是算计好了等你往坑里跳呢!”
林老二低下头,没敢吭声,更无法反驳。
他当时借着酒劲儿,糊里糊涂,确实、确实这么想来着。
“你也不必推脱当时是喝多了,人真要是喝的不省人事,什么都不会做,直接倒头就睡了。”
“所谓仗着酒劲儿,喝多喝醉,脑子不清醒才做了糊涂事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你当时不知道,要是输了,会有什么下场吗?”
“不,你知道!”
“你只是想借着酒劲儿不知道罢了!”
司渡的话,说的林老二更加无地自容。
他低着头,很是没脸面对全家的样子。
连本来被他圈在怀里安慰的田雪梅,也一把推开了他,用力的捶打着他:“当真是小妹说的这样?”
林老二的沉默,令田雪梅心底满是绝望。
“你糊涂啊!这样祸家的地方,你怎么能去!你怎么敢去!”
三百两啊!
要他们怎么还?
虽然司渡先前说了,这钱她会还,但一来没人觉得这钱司渡能拿得出来,二来,也没人想过把司渡牵扯进来。
他们心里想的都差不多,一家子已经很是亏欠幺女/小妹了,再不能连累她了。
“是我闯下的祸,我一个人承担,大不了、大不了我把命给他们!”
林老二咬着牙发了狠:“总之,我不会让他们把你跟大嫂还有小侄子给带走的!”
可赌坊,能是那样说理的地方?
又会是在乎沾上一条半条人命的吗?
如今家里的情况,被他们知晓,只怕就算林老二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怕是林老二想死也死不成,一家子都得不到安生。
司渡有些无语。
这些人怎么好像,都不怎么好好听她说话的样子?
还有,谁给林老二的勇气,竟然敢想着杀了她的奖励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