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是你的吗?你就大不了把命给他们?”
司渡冷笑:“何况,你想把命给他们,用来平息此事儿,也要看看,他们稀不稀得要你的命!”
“很明显,这些人是了解家中情况的,就算之前不了解,现在也全都知晓了。”
抢人抢地,怕才是这些人,费尽周章设局给林老二的目的。
不然——
穷得叮当响的一个家,兜里掏不出俩铜板的几个人,有什么可值得惦记的?
唯有这身血肉!
再就是那几亩薄田……啧,对穷苦人赶尽杀绝,还真是够丧尽天良的。
又想了想,司渡看向林老二:“你确定就只是这些了?再没有旁的事情?”
就只是惦记上林家这几个面黄肌瘦的人,外加那几亩没什么产出的薄田?
犯得着花这么大劲,又是设酒局将人灌醉,又是带人进赌坊欠下高利贷的?
林老二连连摇头,举手发誓:“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司渡打量了他片刻,见他神色还算坦荡,周身萦绕的气也还算清正,姑且算是信了他。
“你刚刚说,与你一起的,还有其他工友,他们也如你一样,都欠了赌坊的钱吗?”
林老二点了点头:“是、是的……”
他犹豫着说道:“不过我的那些工友,家境还算殷实,应、应该不至于偿还不上……吧?”
司渡冷笑着瞪了他一眼:“呵!”
林老二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不管家中贫穷还是富贵,有钱还是没钱,都不应该沾赌!”
“我保证再也不会赌了!”
保证发誓要是有用,还签什么契约,按什么手印啊!
司渡对林老二的保证不置可否。
她也不甚在意。
奖励工具人,只需要好好活着,不出去找死就行。
要是真沾上了那些恶习,也简单,打断手打断脚,拴在屋里就是。
反正系统只说需要活着,又没说要怎样活着。
活着嘛~有口气儿也算活着。
林老二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手腕脚腕都有些疼。
他缩了缩脖子,小小声的喊:“妹、妹妹……”他真的不会再去赌了!
多看一眼赌坊,他都把眼珠子抠出来,当球踩!
小妹的眼神,明明也没有多凶,可他为啥,就是觉得怕怕的呢,浑身发冷,都起鸡皮疙瘩了。
“知道你那些工友,都家住何处吗?”
林老二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城中的,想来应该是在城北那边住吧?”
若是家境富裕的,也不会到码头上扛大包,做力工了。
会去做力工的人,大多都是住在城北那一片。
司渡也不在意。
说了今天卖猎物的事儿:“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听说,家里出了事儿,便让旺财拉去老宅那边了。”
旺财?
林家人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如今已经成了奴籍,被司渡改了名字的林启明。
“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像样子,你们且收拾吧,我去把东西拉回来。”
林老大当即就要接下跑腿儿的活。
司渡怎么可能让林家人接触林启明这个衰神?
不接触,就已经这么倒霉催了。
再接触接触,那还得了?
“不必,正好我也还有事儿交代他做。”司渡直接拒绝了。
说完也不管林家人是什么表情,林老爷子又是如何捶打掌掴林老二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生存系统最近安静的很。
啧,怪鸡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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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林启明就蹲守在老宅的门口,心中实在焦急。
乍一听见动静,忙不迭的、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抬起鼻青脸肿的脑袋,着急的看着人。
这鼻青脸肿嘛,自然是因为司渡先前喊他滚回老宅,他不肯听话,被胖揍出来的。
瞧瞧,这超雄大侄儿,如今可不是眼神清澈多了。
司渡是比较满意的。
她淡淡道:“家中无事,那些人短时间里是不会来了。”
不仅不会来,多半还会欲生欲死几日。
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个欲生欲死!
“驴车上的东西,都规整出来了吗?”她问。
林启明点头:“都按小姑的吩咐,收、收拾好了。”
司渡更满意了些,轻轻“嗯”了一声:“留些你要用的吃食、被褥,剩下的我拿回家去。”
她又看了眼杂草丛生的老宅:“既然没什么野菜可挖了,便也别去挖了。把老宅拾掇拾掇,把杂草薅一薅,别哪天睡着觉,被长虫给当口粮了。”
说着,她声音微顿,轻啧了声。
司渡细想了下,发现这个好大侄儿,似乎从来只是给身边人带去霉运,自己倒是从来不会倒霉。
应该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还是先顾着林家人那边吧!
她声音又淡了几分:“回头我叫人送些青砖、瓦片的过来,把老宅重新翻修一下,再盘个火炕。”
“你也好有个住的地方。”
“如今天儿还算暖和,睡在棚子里,自是不打紧,总不好天冷了,还叫你在外头睡着。”
林启明细听着这话里的打算,内心不由得惶惶:“小姑,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我娘还有小弟?”
他感觉,小姑好像根本没打算再让他回家去。
“看什么看?”
司渡睨了他一眼:“好好的福气,没的要被你给看没了!”
林启明瞬间就惨白了脸色。
他知道,小姑这话,是在说什么。
长姐——他素未谋面,在出生时,就被野狼叼走,至今生死不知的长姐。
也因此,自打他有记忆起,就没有过过生辰。
他的生辰,亦是长姐的忌日。
虽然大家都不曾说什么,甚至期盼着长姐能逢凶化吉,至少未见到尸首前,家里人都默契的想着,长姐能平安无事。
可——
怎么可能呢?
这些年,他一直压抑着想法,不敢戳破家里人的幻想。
如今这般直白的面对,来自家人的嫌恶,他还是、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很想说,长姐的死,跟他没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他的身上呢?
只是等他缓过神,消化好了那些不堪的情绪以后,发现小姑早就已经赶着驴车走了。
原本停着驴车的地方,只放着小半袋糙米。
说好的吃用被褥都留一些给他呢?
林启明茫然看着荒凉的院子,想到今天又要裹在稻草堆里,在蚊子的围殴中睡觉,心中更是难过。
-
城中。
几个到林家去闹事儿的打手,跟着领头的男人回去后,直奔赌坊后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