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越旺越好，烧得他们哭爹喊娘！”
“火一起，我们就撤，绝不恋战。”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石虎第一个吼出声。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其他人也跟着低吼起来，压抑的祠堂里，瞬间充满了野兽般的凶性。
林火点了点头。
滑翔翼可能失控，猛火油柜可能炸膛，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这十几个人都得交代在北狄大营里。
但富贵险中求。
在绝境里，把那百分之一的生机，硬生生打成百分之百！
……
子时。
石坎村后山的山坡上，石虎和另外五个被选中的汉子，背着那怪异的“飞鸢”。
他们要从这里，飞到几里外的北狄大营去。
“虎哥，我……我有点慌。”
一个年轻的后生牙齿打着颤。
“慌个屁！”
石虎骂了一句，但他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林火正仰头看着天，感受着风向和风力。
“风向正好。”
“记住我说的要领，身体放轻松用体重控制方向。”
“降落的时候，双腿弯曲向前翻滚卸力。”
“别怕，这东西比你想象的要稳。”
“到了地方不要犹豫，直接找最大的那堆草料烧。”
“火龙柜不要省油，一次性给我喷光！”
石虎重重地点了点头，把猛火油柜抱在怀里。
“火爷，你放心！”
他看着林火，又看了看山下那一片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火光。
“俺们要是回不来……”
“都能回来。”
林火打断了他。
“我在下面等你们。”
“出发！”
石虎咬紧牙关，第一个助跑，冲下山坡。
脚下一空，巨大的飞鸢被风托起，整个人瞬间被拽离了地面！
“啊——！”
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叫出声，但很快，他就稳住了身形。
风在耳边呼啸，身下是死寂的黑暗大地。
他真的飞起来了！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
六只巨大的夜鸟，依次从山坡上腾空而起，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地面上，林火目送他们远去，然后一挥手。
“我们走！”
他和剩下的队员消失在山林之中。
……
北狄大营的后勤区。
几名负责守夜的士兵围着一堆篝火，昏昏欲睡。
围困一个小小的村庄，还要他们日夜巡逻，简直是大材小用。
在他们看来，里面的村民已经是瓮中之鳖，饿上十天半月，自己就得开门投降。
一个士兵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他好像看到几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飘过，一闪即逝。
“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又缩了缩脖子，靠着草垛睡了过去。
……
不远处的草料堆后面，石虎带着人踉踉跄跄地落了地。
降落远比想象中困难，有两个人摔得不轻，但都咬着牙没出声。
他们成功了！
真的飞过来了！
石虎心脏狂跳，他打了个手势，五个人迅速散开。
远处，巡逻队的火把像鬼火一样飘过。
一切，都和林火在地图上画的一模一样！
石虎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火龙”对准了最近的一个粮草垛。
他拧开阀门，狠狠地压下了唧筒！
“嗤——！”
粘稠的火油，猛地喷射出去，瞬间将大片的干草浸润。
另一个方向，他的同伴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然后，他们掏出火折子，吹亮，扔了出去。
下一秒。
“轰——！”
火焰，冲天而起！
“着火啦——！”
守夜的北狄兵被惊醒，看着眼前突然燃起的火墙，整个人都傻了。
还没等他喊出第二声，又一个方向，火光再起！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轰隆！”
一个队员将随身携带的土制火药罐奋力扔进了木料场。
爆炸声传来，火星四溅，点燃了更多的地方。
整个北狄大营的后方，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
北狄人从睡梦中惊醒，冲出营帐，看到的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火龙！
是火龙！
一个北狄士兵吓得屁滚尿流，指着石虎的方向。
“天神……是炎人的火神发怒了！”
没有敌人，没有军队，只有从天而降的大火和喷射火焰的“神明”。
“撤！”
石虎看到火势已成，果断下令。
他们扔掉已经喷空的猛火油柜，按照预定路线，冲向西侧的树林。
在那里，林火带着接应的人，已经用弓箭干掉了几个闻讯赶来的散兵。
两队人汇合，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
“将军！不好了！后营……后营烧起来了！”
一个亲卫冲进呼延灼的帅帐。
呼延灼一把推开他，冲出帐外。
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冰窟。
“怎么回事？！”
“火怎么烧起来的？！人呢！”
“不……不知道……”
亲卫吓得魂不附体，“听……听说是天上的神仙……”
“放的火……有……有火龙……”
“放屁！”
呼延灼一脚将他踹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狗屁火龙！
是偷袭！
是石坎村那帮该死的泥腿子！
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营地固若金汤，巡逻队密不透风，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呼延灼的血是凉的。
从脚底板一路凉到天灵盖。
他看着远处连成一片的火海，那火光映在他瞳孔里，像两簇绝望的鬼火。
耳边是士兵们鬼哭狼嚎的尖叫，是战马被烈火惊吓的悲鸣，是整个营地分崩离析的嘈杂。
“火龙……是火龙啊！”
“天神降罪了！快跑！”
一个千夫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全是黑灰，胡子都燎焦了一半。
“将军！顶不住了！兄弟们……兄弟们都疯了！”
他指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声音都在发颤。
“他们说……炎人的火神从天上下来了，要烧光我们所有人！”
“没人敢去救火，谁去谁死啊！”
呼延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说什么屁话！”
他环顾四周，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写着和他一样的恐惧。
那不是对敌人的畏惧，而是对未知，对神明，对超自然力量的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