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雪离开了棚屋区,拐上正路慢悠悠地走,越往城门走,越是些在好好做生意的人,他们有序地在道路两旁摆摊叫卖,不少进城出城的人都会多瞅两眼,看见喜欢的就停下来买东西。
巡逻队的人们则三三两两地来回走着,负责基础的秩序管理,打架斗殴地叉臭水沟里去,缺斤少两的叉臭水沟里去,不交保护费的叉臭水沟里去。总之非常简单粗暴地一视同仁。
想讲理?那得先到城里,变成城里的人才给讲理。
“虫儿糖,虫儿脆,盐巴炒虫干咯!”
林初雪停下脚步,决定买点给男主。呵呵,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男主肯定喜欢吃虫子。嗯,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这个蜜罐子蚂蚁来十只,帮我去头,再称半斤烤蝎子,还有你头上绑的五只小飞虫都卖给我吧,我哄小孩。”
“好嘞!姑娘,虫干来点不?”
林初雪看着那些扭曲的不可名状的沾着碳灰的很多只脚的闪烁着甲壳光亮的黑虫子们,屏住呼吸。
“嘶……行,给我抓两把。”
“好嘞!姑娘先拿着小飞虫,喜欢什么都可以尝尝,我马上就装好了!”
林初雪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五只肥嘟嘟的小飞虫,它们被五根长长的头发丝牢牢绑住,有高有低地嗡嗡飞着,个个都绷紧了头发丝。
“这小虫子吃什么?怎么喂?”
“什么都吃,好喂得很!你拿点熟透的甜果子就行,它们飞累了就吃。”
林初雪付完钱,拎过摊主递过来的油纸包,又从摊位上拿了只蜜罐蚁:“送我一只?”
“哎!当然可以,吃好了再来哈!”
“啊,好。”她点点头,离开了摊位。
林初雪利索地捏死了蚂蚁,蜜液缓缓溢出,小飞虫们闻到了甜味,纷纷趴在她的手指上扒拉着死蚂蚁吸吮甜水吃。
不一会它们吃饱喝足,又开始嗡嗡嗡地飞起来,傻傻呆呆的,让林初雪看乐了,就干脆把它们接在自己头顶的发丝上,于是五只肥虫子飞得更高了,等会累了还可以扒拉住她头上的布巾休息。
好玩,太好玩了。
林初雪把手指往身上胡乱擦了擦,心满意足地走向城门,那里有条长长的队伍,第一次进城的必须登记自己的身份才能进城,拿到通行令后才能进出无阻。
天色渐暗,巡逻队点燃火把,挂在城门口照明,登记用的桌台也摆上了油灯,队伍的前进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有无文书?”
“有,这个就是,我去城里见朋友。”林初雪将证明摆在桌上,这是在商队的领队手里找关系买到的。
她还有另一份文书,是苍灵派的,听说是曾经的万能通行证明,人皇治下之城畅通无阻,但现在拿出来就是找死。
“唔,没问题,”那城防兵皱着眉头,凑着明明灭灭的灯光看完了文书,拿起毛笔登记,“你是修士,进城之后不许佩剑,记得把剑收了,巡逻队会随时巡视,切记遵守,你去后边,打个标记。”
登记完,林初雪拿过文书,又当着他的面就把剑收进了乾坤袋。
“把手伸出来。”城防兵背后的修士淡淡道。
林初雪乖乖伸出手。
那修士伸出手指,在虚空浅浅比划出金色的图案,随即浅印于手心之间。
“如果要离开这里,就来城门口,我给你消掉。”
她点头,将手心朝向自己,运转灵力,手心的波浪线们静静翻滚着,像条流淌不息的河。这个修士在她手心里印了道水纹。
“我画了个北亭河,”修士的语气还是半死不活的,“可以了,你走吧。”
城防眨眨疲乏的眼,喊道:“下一个!”
林初雪收起手心,走进了旧城的大门。
“哈,她头上绑着好多虫子,你们看到……”身后有压低的笑声,渐渐被淹没在了喧闹里。
城里也在卖东西,既有门头也有摊贩,比城外热闹了很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种热闹让她恍若隔世,有种不知此间是何处的茫然。
林初雪扯扯自己的头上的布巾,蔫蔫的五只肥虫子被吓得又卖力地飞起来,嗡嗡嗡嗡嗡……
先干正事,找到男主就能好好溜达了。
“小妹妹,敢问一品茶楼在哪?”
“啊?啊,你顺此路直走,右转,最高的就是。”
林初雪过去,点了杯茶,喝几口,上下六层楼走了遍都没见到男主,原著里他在这里当过茶水小厮来着。
“劳驾打听个人,留步,”林初雪拦住个忙来忙去的小厮,精准地把铜板们塞进他手里,“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叫明启远的伙计?”
“……呃,会吹手埙的,对,会吹手埙的小魔种帮工?”
楼里人多闷热,小厮擦擦汗,努力回忆着:“没有吧,没有。”
他想不出,就扯住另一个小厮,问了问。
那个听完,连忙挤过来,神色夸张道:“哎哟,这可不能乱说,我们这可没有魔种,没有的没有的,您上其他地方再看看?”
“好吧,多谢,茶很好喝。”
林初雪跨出茶楼,在人群中的喧闹声中站定,她隐约间感受到了世界的一些微小的变化。
这一世的魔种生存得太过艰难,是幼年男主会死的程度。
原著里的塞城很包容,什么人都接纳,混乱又富有活力,也因此懂得抱团的意义。若是人皇不喜欢魔种,塞城会给面子,该罚钱的罚钱,该打的就打,但私底下并不会将太过分的律法贯彻到底。
塞城人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是渣滓烂货,都不讨喜,若是今天帮着上面的赶走这个,明天再赶走哪个,后天岂不是就轮到自己了?还不如阳奉阴违私底下过好自己的日子,将水搅得越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越能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