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不懂当不当大官的，只觉得一口咬下去鸡冠子上的肉很嫩，没嚼就吞下去了。
林初雪又把俩翅根给了俩小孩，他们手掌小小的，拿在手里就像拿了鸡腿似的，啃的脸上都是油花。
“这只鸡腿给姐姐吃。”她把那饱满又入味的鸡腿递过去。
“仙人吃烤饼子不，还有刚采的地果果，咸鱼肉干也有……”
女人拿过鸡腿，局促地想拿出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一开始不相信，现在才知道这修士真的要请她和孩子吃烤鸡。
林初雪仔细想了想：“嗯，烤饼子和地果果吧，再倒几碗水。”
“哎，好！”她拉着稍大的盼盼帮忙去拿东西。
两人一走，林初雪收起瓶瓶罐罐，又弯腰捏了捏俩小孩的脸蛋：“那只鸡腿别动，留给你们爹吃。”
这俩小孩才两三岁，没点头也没摇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林初雪看着可爱，又捏捏脸蛋：“算了，吃吧吃吧，我有事要走了，再见。”
火已借完，林初雪便趁着暮色离开，继续在城外游荡。空旷夜幕间繁星点点，刮起的夜风有些干冷，她紧紧身上的布巾，戴上兜帽，一步步地走，要走到哪里她也不知道。
一个个篝火从林初雪身旁路过，天黑后，火焰们会燃烧一夜，在人们休息时用来驱吓野兽，真是简单可靠又有多重用途的存在啊，人们可以在旁边烧火做饭，驱寒取暖，又可以拿在手里获得走进黑暗的勇气。
林初雪越走越远，远到回头看不见那片棚屋区，也看不到飘摇的篝火，她顺着北亭河走，因为人们总是傍水而居，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总能再找到下一处歇脚的地方。
走得无聊了，她就蹲在浅水旁，合拢两手掬起一捧水，看看月亮会不会映在掌中，结果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她也不恼，漏光了就再来一捧水，窝在地上像石头般安然不动，直到乌云飘走，月亮又悄然荡漾在手心，她就这样看着，直到水慢慢漏光，才起身继续走。
“喂，你蹲河边干嘛的？”
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传来。
林初雪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胡杨林，聚集而立的高大枝干间坐着一个人，簌簌的叶子挡住月光，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她并不惊恼这样的突然搭话，一步步走过去：“那你呢，在这干嘛的？”
“我坐上面吹风的，怎么了。”那少年藏在枝叶中，漫不经心地回她。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林初雪轻叹一口气：“那你慢慢吹，不打扰你了。”说罢，继续往前走。
“哎！回来！”
林初雪故意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看看这人到底要搞什么。
少年在身后喊：“那边有马贼，你一个人天黑就别过去了，天亮了再走！”
“我不怕！”林初雪现出手中的长剑，头也不回地挽了个剑花，“还有，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簌簌两声，是少年踩着枝干飞身下树的声响。
林初雪回头，见他身着巡逻队的衣服，又用黑布蒙住脸，心想：你早说你是来这蹲点的不行吗，非得弄这一出。
少年没好气地伸手拦住她：“让你别过去怎么还过去，半夜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虽然挺拿架子的，但心还不错，林初雪收剑归鞘：“我也不想乱走，这不是不知道路嘛。”
“刚来的？”少年上下打量她，语气稍缓，“行吧，晚上就别乱走了，往那边去，那边有人。”他指了指塞城的方向。
“哎呀，我就是从塞城出来的，”林初雪对他笑笑，“劳驾问个路，你知道慕辰在哪吗，我找他有事。”
“你找慕辰？”
“是呀，遇到了点麻烦，这才慌不择路打扰了哥哥。”她努力维持着甜甜的笑容。
少年皱着眉头往西指指，语气平静道：“那儿，你往那边走，有片树林子，中间有棵被雷劈倒的树，一半活的一半死的，他家就在那里。”
“可听说他不爱在家里住着，喜欢在外面跑，”林初雪想起二当家的话，放软声音，“哥哥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呀？”
少年“哼”了一声，挑眉看她：“你知道的还挺多，但他向来行迹不定，都是他去找别人，没有别人能找他，走吧走吧，别在这呆着。”
林初雪点点头，迎着月光，对他绽放出一个完美的露齿笑：“多谢，我走了。”
少年也配合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又在林初雪转身后皱起眉头。
他几脚爬上树，盯着那女修士真往西边去了，才又躺下身子继续吹风。
林初雪这下确实挺开心的，根据少年的提示一路跑过去，脚下不停，半个时辰就到了那片树林子，但还没走到慕辰的家门口，就发现有好些人都窝在树底下睡大觉，许多还是拖儿带女来的。
这么热闹？
呃，方术，好像还包括看相算命来着？算得准的话，那确实容易排长队。
慕辰的家是个破落草屋小院子，用石头糊泥巴垒了圈矮墙，蹬着缝都能爬进去，这院子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她踱着步子打量周围，矮墙下不少人席地而眠，还有些老人坐在慕辰家门口的石头凳上打瞌睡，看着身上衣衫褴褛鞋破洞的，像是流民乞丐，有个实在睡不着在挠虱子，花白的头发挠得乱糟糟的。
“老人家，打听一下，”林初雪走过去蹲下，“你知道慕辰在哪吗？”
“慕辰？”他痒得呲牙咧嘴的，后背又够不到，“你找他？”
林初雪笑脸盈盈道：“是啊，我看这里好多人，你们是不是在这里排队呢？”
“排队？什么排队。”
“嗯……排队找慕辰看事？”
老乞丐哈哈一笑，胡子随着干枯皲裂的嘴唇翘动着：“不是不是，我们在这里，是躲夜的。”
“躲夜？”
“哦，你是修仙的吧，”他站起来，把背往墙上蹭，“你们一天到晚的什么都不怕，晚上也在外面逛游，但我们怕啊，可是又进不了城，所以就在慕辰这里睡个觉，他在这里下了阵法，能保护我们的，那些野兽魔物，哎，都不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