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嘉时也是你们的人吗？”陌生的话语从嘴里一字一顿蹦出，她感到自己的灵魂都要抽离了。
慕辰摇摇头：“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她知道你要出山总想来见你，我不同意也就作罢，但今日冒死送来一封密信，不慎暴露行踪，还好信没事，所以她没被捉到把柄，但今后也不会再让她为我做事。”
是啊，这样性格的小姑娘本来就不适合去做这些血腥而深沉的事啊。即便上一世是跟着她，但她和慕辰对怀嘉时的伤害磋磨，又有什么区别。
“信里，写了什么？”
林初雪感到气血上涌，不可抑制的情感让她的心绪不宁，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胀痛。
“三皇子来塞城的事，宫里来了新国师，狗皇帝已经等不及了，不可丈的封印松动，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信藏在木丸里被她吞下，死人花中毒只是掩护，但我提醒一句，罗红宫背靠皇家，那些虔诚的疯子又不在乎功名利禄，她们最喜欢除掉那些亵渎背叛神明的罪人，你如果把她带走了，她家里人和身边人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慕辰一步步走近，拂袖蹲下，林初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恍惚间已然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让她眼前发昏。
怀嘉时还紧抱在怀里，无力的脑袋歪枕在她的臂间。
“我只是，想过点平静的日子……”
她看着怀嘉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平静的日子多好啊，但总有人太过贪婪，”慕辰正坐在一旁，抬头望向夜空，喃喃自语道，“间天山上的红枫，曾是我一棵棵亲手所植，走上观星崖的八千石阶，是我一条条铺平，后山的碧潭也是我一铲子一铲子挖出来的，现如今，却无人打理，山上的杂草长得有人腰那么高。”
“前辈，你也太能干了，苍灵派的工钱给你结清了吗？”林初雪敲敲发胀的脑袋，苦笑着，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
也许是那段日子太过久远，慕辰愣着神，在脑子里翻找了很久，迟迟笑道：“别担心，已经结清了。”
原著后面灵脉枯竭，不可丈封印松动，从里面逃出来很多只老不死的妖魔鬼怪，祸乱人间。
但眼前这只听着很不一般，亲手参与了苍灵派的建设工作，那可比不可丈的封印还早造了二百多年，这家伙很大可能带过苍灵派的前几届毕业生去参加千年前的封魔大战。
“斗胆问一句，前辈见过丰和公主？”林初雪一边问着，一边很快振作起来，默默调理经脉中汹涌的灵力。
慕辰闻言盯着她，许久，点头。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混在凡人中间玩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直接杀进皇宫里不好么。”
他摇头，神色自若道：“我出生于不可丈，那里才是我的家，因为封印，行走在人间的我和你们差不多，而且法力用多了会动摇封印，所以我能不用就不用。”
“那不是很难受吗？”
“是的，就像被绑住手脚一样。”
林初雪多少知道这种滋味，感同身受地想多问一句，但张张嘴，没敢问。
“无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真的？”
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她决定问点更出格的。
“你问就是。”慕辰很有耐心地点头。
“咳，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初雪揉揉太阳穴，思虑着开口：“而当朝皇帝，加上前几代，明摆着要把魔种们赶尽杀绝，却总没成功。但是，传说中，丰和公主能通天彻地，她也见过你，可为什么，她当年没把魔种直接灭种，还保留你所创立的苍灵派发扬光大？甚至封印不可丈后还放任你在人间生活？”
慕辰解释道：“苍灵派也是我师门，是我老师一手创立，丰和公主是我师姐，当年我灵智未全开，懵懵懂懂，只有老师待我不偏不倚，其他人都当我是个解闷的宠物、不开窍的长工狗腿子，什么粗活都扔给我干。”
林初雪面上挑眉，心中憋笑：“这跟史书上的苍灵派不一样，书上是直接从丰和公主开始记载的。”
说到这个，慕辰不开心了：“不可丈的封印，有我老师的一半功劳，狗皇帝的老祖能坐稳江山，也少不了我们的帮助，但他们欺负我老师退隐得早，把间天山和苍灵派据为己有，我当时又不懂事，便顺应着他们入朝为官，可百年之后旧友相继离世，那些后来的凡人们害怕我的身份，议论我不老的样貌，杀又不敢杀，打也打不过，便下令将我逐出都城，视我为异类。”
林初雪听得拳头都硬了：“祖师听着比那个什么破公主厉害多了，怎么不来给你撑腰？”
“老师她……安定天下后就消失了，”慕辰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看不出情绪，“我找了她很多年很多年，一直在等，却音信不归。”
林初雪灵机一动道：“说不定祖师和你才是同类，现在已经回不可丈了。”
“我偷偷回去过，没找到。”
“嗯，也可能她太累了，想休息休息，祖师可能觉得现在只是小场面，还轮不到她出手呢。”林初雪心想这么多年不会已经挂了吧，但没直接说出来。
慕辰听懂了安慰，绽出一个微笑：“但愿吧。”
林初雪将这段往事在心里过了过，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说辞只是前辈一面之词，我又不知道上哪找个活了一千多岁的来确认真假，如果仅靠这些空口白牙的话，我只会觉得前辈比较会讲故事。”
“我知道去哪找，我还认识两个，”慕辰平静地看着她，“但一个是我的朋友，你不会相信，另一个是我的仇家，他只会挑拨离间说假话。”
林初雪被他这直白的话说笑了：“这么说，我就只能相信你呗？”
慕辰摇摇头：“还有一件事，我没说。”
“什么？”
“老师她……和你是一样的。”
林初雪想了想，没明白：“哪里一样？”
慕辰先是长舒一口气，又与她对视：“你是从别的世界过来的。对吗？老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