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回俊美的脸一下子黑沉了下来,一双凤眸眯起,声音凛冽寒冷。
“你想嫁给死了的顾雁回,却不愿嫁给活着回来的我,是么?”他声音冷冷的。
很好。
骗婚,现在还想悔婚了。
“你只想做个寡妇,是么?”
林舒月沉默了。
虽然算计了这门婚事,但她确实想嫁给他,也的的确确想为他守寡。
甚至,有着对旁人都没有的在意、维护和依赖。
这些都不是假的。
但,除此之外。她也确确实实没想过做他真正的妻子。
“我是真的愿意为了你留在王府一辈子。”
“但我一想到你活着回来…我又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不敢想以后的事。”
想起前世那些后院里的纷争,妻妾成群,殚精竭虑。
她是真的害怕。
“我不知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上人,或者是喜欢的姑娘,是我强占了你的婚事。”
“没有。”顾雁回紧盯着她。
“若非我首肯,陛下是不会赐婚的。”
顾雁回想想她说的这些气死人的话,便觉得心肝都疼。
忍了忍:“林舒月,你真的是个笨蛋。”
“骗婚?无事,你做好我的夫人,就当是赔罪了。”
林舒月本来灰沉下去的眼睛突然看向他。
“不是你在我的面前说嫁给顾雁回绝不后悔。”
林舒月呆呆地望着他,甚至忘了自己身上只有薄如蝉翼的轻纱,在温润泉水的浸泡下,紧紧地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他还牢牢的将人箍在自己的怀抱中,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
“我…你当时也没说你就是顾雁回!”
“你没认出我,还是我的错了?”
顾雁回抱着她的手再度收紧了几分:“你不必害怕,我不是旁人。”
林舒月慢慢落下泪来,这样温情脉脉且又让她无比安心的话,此前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顾雁回见她落泪,指腹轻划过她湿润的眼角。
林舒月抬眸透过朦胧泪眼看着他坚毅俊美的轮廓,泉水浸湿了他的衣袍,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形,与她记忆中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少年逐渐重叠,合在一起。
她刚要开口,忽然察觉此刻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你、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顾雁回反而再度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林舒月双手撑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试图将她推开,却发现只是徒劳,最后才终于破罐子破摔的轻靠在他胸前:
“那你……”
“我要你履行婚约,要你做我真正的妻子。”他低下头,二人额头相抵。
林舒月清晰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震得她的耳根都在发烫。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假死,你莫要怪我。”
他声音低沉,温热的呼吸扫过面颊,林舒月只觉得烫的厉害。
林舒月呆呆地望着他,红唇微张。
顾雁回慢慢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珍重你,月儿。”
顾雁回知道真实的林舒月什么样,她原本就是一个软弱、无助却记仇的性子。
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在侯府不被重视着长大,从未得到过维护与重视。
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日后,我为你撑腰,不必怕。”
“含知是我的属下,她知道我假死这件事情,你若是有事可以同他说。”他声音一顿,轻哼了一声:“父亲也知道这件事,所以…”
“你的意思是父王知道我是假孕?”
“笨蛋,我走了三个月,你肚子里一个半月的孩子是哪来的?”
林舒月:“…”
“不必担心,父亲他很喜欢你的性子,他说寻常人都是八面玲珑,你不一样。你是六面玲珑,剩下两面是满满的刺。”顾雁回继续说道。
“他喜欢你这样有想法、有主见却又不乏温情的姑娘。”
林舒月愣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突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下来。
“你…你衣裳都湿了,不然脱了放在岸上面吧。”
林舒月说完,头便深深地垂了下去。
脸颊如同火烧一般。
顾雁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低笑一声。
他故意凑在她耳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我的月儿是在邀我共浴?”
林舒月羞恼地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那双凌厉的凤眸此时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不急,月儿。”顾雁回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我无比珍重你。”
泉水在二人中间荡漾着,顾雁回的声音很轻,却又十分庄重。
“我知道多年往来是让你对我亲近几分。”
“可那并不是爱。”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口,透过湿透的衣料感受着那有力的跳动:“我在等你真正爱上我,月儿,我的小骗子。”
最后几个字带着宠溺的笑意,让林舒月心头一颤。
“若非发生意外,我本打算回来就向陛下请旨赐婚的。”
林舒月怔住了,忽然想起那些年收到的一封封家书。那些看似平常的问候里,藏着多少她未曾读懂的情谊。
“如今我回来,虽然在暗处,可你别怕,我会护着你。”
顾雁回眸光里流淌着细碎的光芒,突然俯身。
“少夫人?”慧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您别泡的太久。”
顾雁回的唇在距离她仅剩一寸时蓦然停住。林舒月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唇瓣。
她睁开眼睛。
“少夫人?”慧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水雾缭绕间,顾雁回低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我会来,等我。”
说罢利落地翻身潜入水中,只余几圈涟漪。
林舒月还未回神,慧蝉已经走了进来:“呀!您脸怎么这样红?莫不是泡太久了?”
“没事。”
她慌忙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是温泉太热了。”
慧蝉狐疑地看了眼微微荡漾的水面,突然瞧见池边搁着一枚陌生的玉佩。刚要伸手去拿,却被林舒月一把抢过:“这是、这是我自己带来的!”
“可奴婢记得您今日……”
“慧蝉,”林舒月急中生智:“我突然想吃糖蒸酥酪,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
支走慧蝉后,林舒月长舒一口气。她展开紧握的手掌,那枚小狐狸玉佩在掌心泛着莹润的光。
水珠从她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在玉佩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林舒月将玉佩贴在胸口,心跳快得像要跃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