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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姒缓缓蹲下身,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碧螺颊边一缕沾染了血污的碎发别到她耳后。

“瞧你,吓得像只小兔子。疼吗?”

碧螺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奴……奴婢不疼……谢娘娘关怀……”

江姒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声音依旧温柔:“不疼就好。我让你去查的那件事,这么些日子了,可有眉目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碧螺,不容她有丝毫闪躲。

碧螺头皮发麻。

“回……回娘娘,奴婢这些日子一直暗中留意,盘问过那晚可能经过附近的人,可……还没找到确切的线索,那晚就像闹了鬼一样,没人看见……”

江姒脸上的温柔停了一瞬,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但声音却依旧轻柔得可怕。

“碧螺,我养着你,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没找到三个字。”

她微微前倾,“王爷整日忙于军务,这深宅大院寂寞得能逼疯人,我不过是想找些乐子排遣排遣,这难道也有错吗,可偏偏……总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想窥探我的秘密。”

她想起那夜在庭院假山后与侍卫的荒唐。

沈聿忙于军务朝政,常常数日不归,这华丽精致的院落,于江姒而言,有时更像一座镀金的鸟笼,让她喘不过气,心底滋生出难以言说的空虚与躁动。

她并非仅满足于暗中召那些知情识趣的青楼男子入府。

深宅大院的重重规矩和死寂,反而刺激她寻求更越轨的刺激。

那夜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恰好掩盖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在后院一处偏僻的假山阴影里,衣裙凌乱的江姒正与一名值守的侍卫纠缠不清。

那侍卫被她平日娇弱模样下隐藏的大胆与热情弄得神魂颠倒。

江姒气息不稳,带着一种放纵的兴奋,低声催促:“快些……没人会来这边……”

侍卫声音粗重,带着惶恐与贪婪:“娘娘……若是被人发现……”

江姒轻笑,手指划过他的铠甲:“怕什么?王爷不在,这后院……今夜我说了算。你不想吗?”

就在意乱情迷、最为投入忘形之际。

一声极其短促尖锐的女性惊叫,骤然刺破风声,清晰无比地钻入江姒耳中。

江姒身体猛地僵住,所有动作瞬间停止,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谁?!谁在那里!”

她一把推开身上的侍卫,胡乱拢起衣襟,惊惶地四下张望。

假山石影幢幢,树木摇曳,除了风声,再无任何动静。

仿佛刚才那声尖叫只是她过度兴奋产生的幻觉。

侍卫也被吓得不轻,慌忙整理自己:“娘…娘娘?怎么了?没人啊。”

江姒心脏狂跳,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闭嘴!我听见了!绝对有人!”

那声音里的惊恐太过真实,绝非错觉。

她壮着胆子快步搜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那个窥破她秘密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房内,江姒坐立难安,那声尖叫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她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惊慌失措的侍卫,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狠厉。

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他知道得太多,如今又成了可能引火烧身的证据。

几日后,那名侍卫便因冲撞贵人、行为不端被重重责罚后,逐出了王府。

又过了些时日,城外乱葬岗便多了一具无人认领面目模糊的男尸。

处理掉了身边的隐患,可那夜的声音却成了扎在她心口的刺。

那个不知容貌姓名的女人,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不知何时会突然窜出,给予她致命一击。

碧螺吓得眼泪涌出:“娘娘恕罪!奴婢无能!奴婢一定再加派人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此人。”

江姒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她。

“嘘……别说这些没用的。碧螺,我再给你些时间。”

她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温柔得像在商量,“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你还不能把那个藏在暗处的贱人给我揪出来。”

她顿了顿,手指缓缓滑下,用冰凉的指尖抬起碧螺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去城西最下等的窑子了。”

“听说那里的客人都是些最肮脏最粗鲁的莽汉苦力。你细皮嫩肉的,去那里侍奉他们,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碧螺瞬间如坠冰窟,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

她瘫软在地,只会机械地重复:“不……不要……娘娘饶命…奴婢一定能找到……一定能……”

江姒满意地看着她恐惧的样子,松开手,拿出绣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这才乖。滚下去吧,记住,你只有三个月。”

清晨,天色未大亮,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和沉闷的击打声便撕裂了王府的宁静。

宋莳安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她蹙眉起身,推开窗。

冷风灌入,院外空地上的景象清晰可见。

冯璇玑被死死捆在一条长凳上,两名粗壮仆妇挥动着沉甸甸的木板,一下下砸在她的臀腿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浅色衣裙已被洇出的血染得斑驳不堪。

冯璇玑声音嘶哑,几乎破了音。

“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肖想王爷了!”

“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恰在此时,椿花和秋拾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进来。

椿花立刻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凑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娘娘,是冯侍妾,天爷啊,打得可真狠,奴婢刚听外面小丫头嚼舌根,说她昨夜竟胆大包天,想给王爷的茶水里下那种腌臜药,被王爷当场察觉,直接轰了出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秋拾将铜盆放下,娘娘,先洗漱吧。”

宋莳安的目光从窗外那惨烈的一幕收回,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她走到盆架前,将手浸入水中。

椿花仍忍不住,小声嘟囔:“她昨夜才从咱们这儿出去,就干了这等蠢事,还好没牵连到娘娘您。真是自己作死。”

宋莳安拿起布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心术不正,行差踏错,自有府规处置。与旁人何干。”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冯璇玑惨白的脸,“她既选了这条路,便该料到要承受的后果。”

秋拾递上青盐:“娘娘明鉴。这等事,远离才是上策。”

窗外的哭喊声渐渐微弱下去,不知是力竭还是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