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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花快步进来,压低声音,难掩一丝紧张:“娘娘,打听清楚了。”

“王爷和侧妃娘娘天未亮便乘马车入宫了,说是皇后娘娘急着召见,关乎侧妃胎象之事。现在府外守着的是无疾大人。”

宋莳安站在窗边,闻言眸光一闪。机会来了。

沈聿不在,无疾虽棘手,但注意力多在府外警戒。

几乎同时,后院角门传来三声有规律的叩门声。

是江姒之前与她约定的暗号。

宋莳安与椿花对视一眼。

椿花立刻会意,迅速与宋莳安互换了衣裳。

宋莳安穿上椿花那身粗使丫鬟的灰布衣裙,用头巾包住大半脸颊,低眉顺眼。

椿花则换上宋莳安的素锦常服,坐到窗边的绣架前,背对着门口,远看身形与宋莳安有七八分相似。

宋莳安深吸一口气,拎起装着浣洗衣物的木盆,混在一群同样端着木盆准备出府浆洗的粗使丫鬟中,低着头,跟着领头的婆子,朝着平日仆役出入的西侧角门走去。

无疾抱臂立在门房阴影处,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看到这群丫鬟,他眉头微蹙,上前一步。

领头的婆子连忙躬身:“无疾大人,这些是去浆洗房送衣物的丫头。”

无疾的目光在几个低着头的丫鬟身上逐一掠过,似乎未发现异常,这才挥挥手:“快去快回。”

宋莳安心脏怦怦直跳,竭力维持步伐平稳,跟着队伍走出了角门。

跨出门槛的瞬间,她感到无疾的目光似乎在她背影上又扫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

一出王府范围,宋莳安立刻脱离丫鬟队伍,闪身钻进一条小巷。

早有江姒安排好的人接应,递上一套更普通的市井妇人衣物和一辆不起眼的青篷小车。

她迅速更换衣物,坐上小车。

车夫一言不发,赶着车融入熙攘人流,朝着西市骡马市的方向驶去。

那里是外来商队聚集之地。

车在一家喧闹的茶馆后院停下。

宋莳安被引到二楼一间临街的雅间。

窗户开着一条缝,正好能看见斜对面一家挂着“西域胡商”幌子的客栈门口。

几个穿着明显带有西周北部边境风格服饰的商人正在装卸货物。

引路的人低声道:“娘娘,就是那支商队。领头的是个姓胡的掌柜,经常往来西周与大魏边境。”

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下。

宋莳安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快步走向那家挂着“西域胡商”幌子的客栈。

她并未察觉,不远处一座装潢华丽的酒楼顶层雅间,临窗的位置,一道玩味的目光正牢牢锁定了她。

沈骄斜倚在铺着软裘的窗边,手中把玩着一只琉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

他本是闲极无聊,俯瞰着西市熙攘的人流取乐。

目光不经意定格在人群中那个低着头穿着粗布衣衫,却难掩窈窕身姿的女子身上。

起初只是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待那女子因避让马车微微侧头,露出小半张清丽绝伦的侧脸和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沈骄坐直了身体。

是她,醉月楼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舞女“月璃”。

虽然此刻她衣着朴素,未施粉黛,那独特的韵致和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有意思。”

沈骄放下酒杯,对身后侍立的护卫头领打了个手势,低声吩咐:“看见下面那个穿灰布衣的女人了吗?给本王请上来。要快,要干净,别惊动旁人。”

“是!”护卫头领领命,立刻带了几名精干手下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宋莳安眼看就要走到客栈门口,忽然,两名看似寻常路人的壮汉一左一右贴近了她,一人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人迅速用一件外衫罩住她的头,同时制住了她的双臂。

动作迅猛专业,毫无预兆。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半拖半拽地拉离了街道,拐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挣扎是徒劳的,对方的力气极大。

她被粗暴地塞进一辆早已等候在巷口的马车里。

马车立刻启动,疾驰而去。

车内,有人用布条勒住了她的眼睛,反绑了她的双手。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街道上的喧嚣仿佛被瞬间隔绝。

宋莳安被人粗鲁地推进房间,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头上的罩布和眼上的布条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

她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环境。

一间奢华至极的雅间,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熏香的味道。

而那个罪魁祸首,四皇子沈骄,正慵懒地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依旧端着那只琉璃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们又见面了,月璃姑娘。”

“或者说本王该叫你什么?”

宋莳安知道,此刻慌乱只会让情况更糟。

她迎上沈骄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四殿下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何必多此一问。”

沈骄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即低笑出声,放下酒杯,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有意思。临危不乱,不愧是沈聿看上的女人。”

他伸手,用指尖轻佻地挑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一个江姒,表面柔弱,背地里心思不少,一个你,明明身份尊贵,却甘愿扮作舞女,潜入醉月楼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他的手指顺着发丝滑下,近乎轻浮地抚过她的脸颊,最后猛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跟着沈聿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王妃虚名。不如跟了本王如何?”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狂妄。

“将来本王若登临大宝,未必不能许你一个皇后之位。总好过你在沈聿身边,做个时时被江姒压一头的侧室,不是吗?”

他的话语充满了自信与施舍的意味,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宋莳安被他箍在怀里,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身上浓烈的酒气与熏香混合的味道。

“四殿下的厚爱,臣妾担当不起。皇后之位?”

她轻轻摇头,“殿下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今日绑架定北王妃的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