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的东厢房被迅速清理出来，改造成了李嫦清专属的小药房。虽然比不上正经药铺宽敞，但胜在僻静安全。靠墙立着几个崭新的药柜，小抽屉上贴着药材名称，正是济世堂送来的那些名贵药材分门别类存放之处。窗下摆着一张宽大的长案，上面放着药碾、小秤、乳钵等一应工具，角落里还支着一个小巧的红泥药炉。
李嫦清站在药房里，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独特气味，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和掌控感。前世后期，为了帮萧铭澈算计政敌、调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暗伤，她曾在冷宫偏殿偷偷钻研医术，没想到重生后，这门技艺竟成了她安身立命、复仇雪恨的重要资本。
“小姐，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可以吗？”秋纹指挥着两个粗使婆子将最后一个药柜放好，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鲜出炉的药房。她虽然不懂医术，但觉得自家小姐摆弄这些瓶瓶罐罐的样子，特别有气势。
“很好。”李嫦清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长案前，拿起小秤，开始熟练地称量几种药材。她打算先配制一些常用的药粉，比如止血散、清热丸，再弄点防身用的——比如能让人短时间内浑身发痒的“笑笑粉”，或者气味经久不散的“追踪香”。
“秋纹，你去把我昨日让你收好的那几个小瓷瓶拿来。”李嫦清一边称药，一边吩咐。
“是，小姐。”秋纹应声而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女子娇滴滴的说笑声，由远及近，竟是朝着揽月阁来了。
李嫦清动作一顿，眉头微蹙。这个时辰，谁会来？听声音，似乎人还不少。
她放下小秤，走出药房，来到正厅门口。
只见以陈姨娘为首，后面跟着三四个平日里不太起眼的姨娘和通房丫头，正说说笑笑地走进院子。陈姨娘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容貌只是清秀，但眉眼间透着几分精明，穿着也比往日鲜亮了些。因柳氏被夺了管家权，暂由她代理，这几日倒是风光了不少。
“哟，大小姐这是在忙什么呢？”陈姨娘看到李嫦清，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见礼，“妾身听说大小姐这儿辟了个药房，特意带姐妹们过来瞧瞧新鲜，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身后那几个女人也纷纷行礼，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几分巴结。
李嫦清心中了然。这是看她如今“得势”，父亲态度也变了，赶紧来站队示好了。也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姨娘平日没少受柳氏打压，若能拉拢过来，倒是不错的眼线和助力。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将众人迎进正厅：“不过是闲着无事，弄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罢了，劳烦姨娘们挂心了。快请坐。秋纹，上茶。”
众人落座，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往东厢房那边瞟。
一个胆子稍大的通房丫头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小姐，您真的懂医术啊？听说安国公老夫人的病，就是您给看好的？可真厉害！”
李嫦清谦逊地笑了笑：“不过是凑巧在杂书上看到过类似记载，不敢居功。医术博大精深，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陈姨娘接口道：“大小姐过谦了。这府里谁不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她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不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整日里想着法儿的害人。”
她这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地说柳氏。
李嫦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沫子，不接话，只是淡淡一笑。
陈姨娘见她不为所动，又换了个话题，脸上露出愁容：“说起来，妾身今日来，除了道贺，也确实有件小事想请教大小姐。”
“哦？姨娘请讲。”李嫦清放下茶杯。
“是这样的，”陈姨娘揉了揉太阳穴，“妾身这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尤其是夜里，疼得睡不着觉。太医署的方子吃了不少，总不见根除。不知大小姐……可有什麼见效快的法子缓解一下？”
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我这腰腿一到阴雨天就酸疼得厉害。”
“我最近夜里总是心悸，睡不踏实……”
李嫦清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笑。这是组团来试她的深浅了？也好，正好借这个机会，施点小恩小惠，把这股力量凝聚起来。
她故作沉吟片刻，对陈姨娘道：“姨娘这头痛，若是夜里加重，可能与肝火旺盛、思虑过度有关。我这里有现成的菊花、决明子，姨娘可以拿去泡茶喝，有清肝明目的功效。我再给姨娘配一副安神助眠的药枕方子，夜里枕着，或可缓解。”
她又看向那个说腰腿疼的：“这位姐姐的毛病，像是寒湿入体。我这里有艾绒，姐姐可以拿去让丫鬟帮着灸一灸痛处，平日多用热水泡脚，驱驱寒气。”
至于那个心悸的，她则建议：“姐姐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帮你诊个脉，看看具体情况再说。若是偶尔心悸，或许只是虚惊，用些百合、莲子煮粥安神便可。”
她言辞恳切，给出的法子也都是简单易行、副作用小的，听得几个女人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信服和感激之色。
“哎呀！那可太谢谢大小姐了！”
“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比太医署那些老头子开的苦药汤子强多了！”
陈姨娘更是喜笑颜开：“大小姐果然妙手回春！妾身这就按您说的办！”她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丫鬟立刻捧上几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妾身和姐妹们的一点心意，都是些寻常的布料首饰，大小姐千万别嫌弃。”
李嫦清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一时间，厅内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又闲话了片刻，陈姨娘等人方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送走她们，秋纹看着那些锦盒，小声对李嫦清道：“小姐，您真打算帮她们啊？万一……”
李嫦清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帮，当然要帮。不过，帮的方法有很多种。”
她转身走回药房，拿起笔，快速写下了几个方子。给陈姨娘的安神药枕里，她悄悄加了一味有轻微宁神效果、但长期使用会产生微弱依赖性的药材。给那个腰腿疼的艾绒里，她也做了点手脚，让效果更“显著”些，但停药后会有短暂反复。
她并非想害人，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羁绊”，让这些人更离不开她的“帮助”，从而成为她手中可靠的棋子。在这深宅大院，没有一点手段，如何能立足？
刚写完方子，让秋纹收好，准备晚些时候送去各院。突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来，脸色慌张：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她在花园里晕倒了！”
李月柔晕倒了？
李嫦清眸光一闪。是真是假？柳氏新的算计，这么快就来了？
她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平静无波：“慌什么？前面带路，我去看看。”
正好，新配的“笑笑粉”，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试试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