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加密U盘的手指泛白，U盘外壳贴满了柳慧喜欢的向日葵贴纸——那是去年她第一次接广告代言，厂商送的周边。李警官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我把新打印的证据清单推过去，最上面是三张截图：柳慧小红书小号的私密笔记，日期分别是事发前一个月、一周和三天。
“‘他又来敲我酒店房门，说带了剧本要聊，我锁着门没开’”“‘试镜通过了，可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吞掉，依依，我有点怕’”“‘《长川月》的合同在他手里，他说今晚聚会要跟我‘最终确认’，我把录音开着了’”。
李警官的指尖在笔记上停顿很久，抬头时眼底的疲惫里多了点东西：“这些为什么之前没拿出来？”
“我怕……”我声音发颤，“之前总觉得自己像在跟空气打架，可现在我知道，柳慧不是一个人。”
一、暗处的微光
离开警局的下午，我去了柳慧跑龙套时待过的影视基地。深秋的基地格外冷清，道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飘出熟悉的桂花香——柳慧以前总说，这里的桂花树是她的“幸运树”，每次试镜前都要去闻闻。
仓库里，一个穿戏服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剧本。我认出她是柳慧提过的小苏，上个月和柳慧一起试镜《长川月》的女三号。
“他们说我要是不跟张制片吃饭，就把我的角色换掉。”小苏的眼睛红肿，“柳慧姐之前劝过我，说别信张明的话，可我……”
我蹲下来，把柳慧的笔记截图递给她。小苏看着屏幕，眼泪突然砸在剧本上：“柳慧姐也跟我说过这些！她说张明去年就骚扰过一个新人，那个新人不肯妥协，后来再也没在圈子里见过……”
那天下午，小苏给我看了她的聊天记录——张明助理上周发的消息：“张总说今晚有空，想跟你聊聊角色细节，地址是XX酒店302房”。和柳慧收到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还联系上了那个“消失的新人”。她叫陈曦，现在在老家开了家花店。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哽咽：“2022年秋天，张明在酒店把我堵在走廊里，我挣扎时摔了一跤，他还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出去，就让我全家在老家待不下去。我怕极了，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走了。”
挂了电话，小苏握着我的手：“依依姐，我们不能让柳慧姐白死。”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像撒了一层碎金。
二、风的方向
三天后，我们带着陈曦的证词、小苏的聊天记录，还有柳慧的笔记，再次走进警局。这次，李警官没再让我们等，而是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刑侦队——市局接到了多起关于张明的举报，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我们重新查了酒店监控，”李警官指着屏幕上的片段，“事发当晚九点四十分，张明从302房出来，乘员工电梯上了顶楼，十分钟后才下来。他助理在九点五十五分提着黑色包进了消防通道，包里有个东西反光，像是手机。”
“还有护栏，”另一个警察补充道，“我们找了专业人员检测，护栏的螺丝被人动过手脚，不是自然松动——上面有新的扳手痕迹，跟张明办公室抽屉里的扳手型号完全匹配。”
证据链一点点闭合，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可张明的律师依旧强硬：“监控只能证明张总去过顶楼，不能证明他杀人；螺丝痕迹也可能是物业维修时留下的，跟我当事人无关。”
就在僵持时，陈曦突然从老家赶来，手里拿着一个旧硬盘：“这是我当年偷偷录的音，张明威胁我的时候，我手机开着录音放在包里。”
录音里，张明的声音嚣张又阴狠：“你以为你能跑掉？在这个圈子里，我想让谁消失，谁就消失……”
那天晚上，我站在警局门口，看着深秋的夜空。风里带着桂花香，我好像又听到了柳慧的声音——她以前总说，“依依，只要我们不放弃，风总会朝着对的方向吹”。
三、向日葵开了
张明被批捕的消息，是在一个清晨传来的。李警官给我打电话时，我正蹲在柳慧的墓前，把新摘的向日葵插在花瓶里。
“他交代了，”李警官的声音很轻，“事发当晚，他在顶楼跟柳慧争执，柳慧说要曝光他，他急了就推了柳慧一把，柳慧撞在松动的护栏上，掉了下去。他怕被人发现，就让助理把柳慧的手机拿走扔掉，还故意说‘意外坠楼’混淆视线。”
挂了电话，我摸着墓碑上柳慧的名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松了口气。风一吹，向日葵的花瓣晃了晃，像柳慧在笑。
后来，《长川月》剧组换了制片人，小苏凭借实力拿到了女三号，陈曦的花店开了分店，专门卖向日葵。我把柳慧的笔记整理成了一本书，书名叫《向日葵的种子》，封面上画着一片向日葵花田，角落里有一株小小的斑地锦草——是柳慧以前在画里总爱添上的植物。
签售会上，有个女孩拿着书问我：“依依姐，柳慧真的存在过吗？”
我笑着点头：“她当然存在过。她像一颗向日葵种子，就算落在石缝里，也会拼尽全力发芽、开花。”
夕阳透过书店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女孩的发梢上。我想起柳慧刚到BJ的那个秋天，她攥着我的手说：“依依，我以后一定要站在聚光灯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努力的人一定会被看见。”
现在，她做到了。不是以明星的身份，而是以一颗种子的力量——让更多人知道，面对黑暗时，不要害怕，因为总有人会带着光，沿着你的脚印，继续走下去。
风里又传来桂花香，我仿佛看到柳慧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穿着她最爱的白色连衣裙，笑着朝我挥手。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害怕，只有满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