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过了小半。
虞情能在瀑布之下稳稳站住后,虞临渊解开了她体内的封印,让她不使用灵力护体,直接在瀑布之下盘膝修炼。
她体内的漩涡核心在恐怖的压力下急速缩小,原本莹白的光芒向内收敛,颜色逐渐变得深沉,运转的速度已然快到了极致。
此后,便来到了第二阶段——练剑。
无需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最简单的挥、砍。
天色未明之时,虞情就会独自来到瀑布边,握着那把生锈的长剑,重复地、无数次练习那个动作。
那剑拿在手里时份量不轻,更不用说每日挥动上百次、前次。
需要的力量非常人能有。
通常练着练着,手臂便酸痛不已,比当初在潭水中受到击打更难受。
几天下来,虞情晚上吃饭时手都在微微发颤。
直到完全坚持不了,才会服用云悠送她的回复丹药。
就这样循环往复,一段时间下来,她手臂上的肌肉逐渐紧实,即使是虞临渊的玄铁长剑到了她手里,对她而言,也轻得跟个小玩意儿一样。
她白日练剑,晚上修炼,洞府之中的荧光彻夜不熄。
别说是几个同她一样的弟子了,就是夏阳也震惊得合不拢嘴,吃饭的时候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虞情不明所以:“大长老?”
夏阳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清了清嗓子:“这个……念念啊,我知道你是喜欢修炼,但是你这样……会搞得大家压力都有点大……”
虞情放下碗筷,琉璃褐的眼眸清澈而专注地看向夏阳,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她略作停顿,才用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声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大长老,修炼不是负担,是通途。”
“修真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懈怠半日,便可能落后他人百日。况且,”她微微歪头,眼中流露出几分真挚的不解,“体会修为增长、筋骨强韧、剑招精进之乐,本身便令人身心通泰。这般快事,何来压力可言?”
话音落下,饭桌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池鹤正扒着饭,闻言直接噎住,捶着胸口直翻白眼。
云悠捏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圆润的脸上表情仿佛瞬间裂开,喃喃道:“快、快事?身心通泰?”
她看向虞情那平静无波却透着理所应当神情的脸,莫名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碗里的灵米饭都不香了。
小师妹这是什么魔鬼发言!
秦观微原本平静无波的清冷面容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指关节微微发白。
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瞥了一眼自己的玄色长剑,然后默默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沈修竹一直垂着眼,安静地夹菜,此刻手却顿了顿。
虞临渊倒是一脸欣慰,捋着不存在的胡子,差点把嘴角咧到耳根。
眼底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好!不愧是我女儿!这心性,这志气!就该如此!
夏阳:“……”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看着虞情那无比认真、完全无法反驳的神态,以及旁边几位弟子那逐渐变得“凶狠”的眼神,默默把想劝解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虞情准时出现在瀑布潭边,拔剑,挥斩!动作干净利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秦观微亦是早早开始了修行。
就连池鹤、云悠,也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开始修炼。
一大早,山谷中便飘来了丹香和刺耳的唢呐声。
虞情眨了眨眼,眼中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只有一丝纯粹的认同。
她点点头,更加专注地挥动手中的剑,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到极致。
嗯,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变强。
夏阳不语,只一味封闭自己的听力。
他总共就收了三个弟子,这些日子在虞临渊那几个弟子的引导下,孩子们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日夜不停的修炼。
就连留下来的几个杂役弟子都跟着卷起来了。
旁的还好,宗门里的那俩音修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一个破唢呐,一个吹得断断续续的长笛。
他能怎么办?
自家弟子,受着呗!
距离宗门大比还差一个月时,仿佛被修炼吸干了精气神的池鹤找上虞情:“小师妹,你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要动身去报名了。”
虞情挥剑的动作一顿,面露疑惑:“报名?”
“是啊。”池鹤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我们宗门隐世太久,估摸着已经在东洲被除名了。”
“这东洲,除了三大宗,其余中小宗门,若想要参加宗门大比,得去获取资格。”
宗门大比每三年举行一次,参加的总共十个宗门,排名前三的,在东洲秘境享有额外名额。
至于报名的地方,自然就是上届宗门大比排名第一的宗门了。
池鹤打听过了,上届第一名是长生宗。
东洲的三大宗门在百年来都是合欢宗、长生宗、紫霄宗。
前三的名额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虞情还是第一次听说,要参加宗门大比需要报名,心里属实还是有些好奇。
东洲大大小小的宗门不下百个,能参加大比的只有十个,这报名的标准是什么?
无上剑宗距离长生宗有些距离,便是乘坐灵舟也需七日才能到。
虞情倒没什么东西要带,她的东西不多,都在沈修竹送她的青空戒中。
除了那把锈剑。
按理来说剑是能一道放进储物空间里的,但这剑不知怎么回事,死活放不进去。
虞情索性从青空戒里找了匹缎子,缠在它生锈的剑身上:“我暂时没办法为你锻造新的剑鞘,先委屈你在这缎子里待一段时间。”
全然没注意池鹤欲言又止的神情。
夏阳将宗门里的几个弟子一道打包带走,就连那几个杂役弟子也没落下,只留下虞临渊独自在山里看门。
说是杂役,也起码是筑基的修为。
按照池鹤的话来说,便是——
当年的无上剑宗,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进来,能在宗门里杂役,也是种实力。
灵舟虞临渊便有,他们不必去附近的城镇搭乘。
上了灵舟,虞情挑好房间,将剑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才在云悠的邀请下去到了灵舟的甲板上。
灵舟穿行于云霭之间。
低头望去,无上剑宗栖身的山谷在脚下铺展开来,如同嵌在连绵山脊中的一块碧玉。
蜿蜒的溪流似银亮的丝线,沿山势流淌,最终汇入深潭,宛如跌碎的一角天空。山谷上方,青烟似的薄霭仍未散尽,深幽而宁静。
“小师妹,你之前的事情咱们都听大师姐说了,你放心,合欢宗欺负过你的那些人,到时候上了比试台,咱们定要狠狠收拾他们!”
虞情微怔,眸中似有不解,看向紧握着拳挥舞的云悠,就差开口直接问“你们怎么知道”了。
她明明有同大师姐说过,她能自己解决,不必插手这事儿的。
秦观微耸肩,看向虞情,神色中分明写着“她没有告密”几个大字。
池鹤凑上来,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小师妹,我之前在遂谷听到有人提了你的名字,顺势打听过,你不会介意吧?”
他眼眸晶亮,同云悠一般,眼底牵动着关怀。
周围的弟子都围过来,包括几名杂役在内,七嘴八舌说道:“小师妹,那些人欺负你,就是不把咱们无上剑宗放在眼里。”
“对!欺负小师妹就是打咱们无上剑宗的脸,咱们就去挫挫那合欢宗的锐气!”
“就是就是!”
虞情心头一暖,唇角上扬几分:“多谢各位师姐、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