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七神庙时,白雅还有些恍惚,她没想到以她的修为会被传送到这。
无暇思虑太多,她从神像上化形,打量起周遭的一切。
夜黑风高。
七神庙四壁悬满供奉的刺绣经幡,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文字在烛光下仿佛蠕动的蚂蚁。
香案上陈设的祭器皆是纯金打造,烛台雕作并蒂莲形,花心燃着的长明灯油泛着奇香。
向晚毗邻冥域亡灵河,人烟稀少,荒芜之地。
此处有庙她已是万幸,又怎么会如此装潢。
白雅跨出庙门,几步间来到街上。
此处门户冷清,几家稍大些显眼些的人家都刷着朱红色的门,只是红漆已经干缩皲裂,如枯手上纵横的纹理。
长街上几乎没有商户。
夜风中,熄灭的红灯笼轻轻地晃悠,一下一下敲在门上,在一片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像在等着谁人为它开门。
这一路上静的可怕——
每家每户都是空无一人。
人呢?
不知不觉白雅就走到了农田处。
原以为的穗穗饱满的庄稼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毛之地,远处空旷的荒原上泛着荧荧的光,近之令人诧然。
那冒着光的是一个硕大漆黑的洞穴,深深地凹陷下去,像张开的恐怖大口,吞噬地面。
此地满溢出一股巨大的能量,让她无法忽视,那股能量游丝般充盈在她四肢,直往她脑中钻去。
一些敲打的声音从地下传出,叮叮当当,好像是锤子在敲凿着什么,白雅望去,这地穴中好像有斑驳的光,在这漆黑的夜里,细微的光线从地底渗出,只能照亮干枯的野草,那些被照亮的野草如同从枯槁的老人生长出的白发,稀疏,蜷缩,杂乱的匍匐在地上,混合着洞穴里传来的劳累的喘息声……
“咕咕——”
一阵突如其来的鸟的尖锐的啼鸣声撕破长空,白雅猛然退了两步。
片刻的安静过后,地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蚁群拥挤着倾穴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
白雅掐诀速念隐身咒在那地底下的东西出来之前时消失在黑夜中。
只见地穴中密密麻麻地涌出一群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血色,面色蜡黄,没有一丝表情的痕迹,脚步虚浮凌乱而堪堪不跌倒,宛若僵尸,更确切地说,应该像是市集上被商贩控制表演的提线木偶。
白雅屏息,生怕发出声音惊扰了这些人。
人群向房屋处涌去,不一会儿就如大河分流,消失在视野中。
“什么!”
阡淮大惊失色。
“你是说这一个城都被傀儡术控制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扮作流民混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雅捂了捂被震的生疼的耳朵,阡淮的高音跟他的笛声一样尖锐。
“那你调查的结果呢?”
“没有。”
她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胡采儿死而复活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她的藏海鼎从何而来,那些突然出现的傀儡。
好烦。
白雅叹了口气。
看她如此,阡淮自信一笑。
“哼,废物,还得我出马。”
啧,白雅抽抽嘴角不耐烦地看向说话那人。
“阡淮,你是不是还想尝尝我的毒。”
少年闻听此言,一溜烟跑出门口,手上抵着门,只留下一条传话的小缝。
还嘴道:
“本来就是!你知道你被人监视了吗,我不来那鸟还在你家门口偷听呢!”
“嗯,带着你的笛子滚。”
白雅放下水瓢走向门口,皮笑肉不笑,随后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阡淮被白雅关在门外,只能用力拍门表达不忿。
“要不是爷爷让我来,我才不来呢!”
这一次白雅眸色一沉,走进屋内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