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只是个人职业性的怀疑,一个乘客对血迹的陈述有些出入。你帮我走流程吧,谢了。”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决定先去出站口附近的服务台问问后续处理情况,看看是否有书面记录。
刚走到站前广场附近,就看到一阵骚动。
一辆担架车被医护人员推着,正准备往救护车上送。
担架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一条手臂用夹板固定着,但那软塌塌的手臂让林凡心头一跳。
林凡亮出证件,拦住一位跟着的车站工作人员:
“您好,我是市局法医中心林凡。请问他这是怎么了?”
工作人员一看是公安系统的,立刻回答:
“不知道啊,突然就惨叫倒地,抱着胳膊打滚!医生初步一看,说整条胳膊的骨头……像是全碎了!简直闻所未闻!”
骨头全碎?
他几乎马上就联想到了列车上的那个女孩。
“事发地点有监控吗?我能看一下吗?”
“有的,不过,车站内部的监控,不能随便看……你要不还是走你们公安那边的流程?那样可能还快些。”
林凡明白了。
他刚才申请调取列车上的监控,需要走的是地方与铁路两个系统之间的外部流程。
现在,他想查看的车站公共区域监控,这又涉及到车站运营方自身的内部管理规定。
他一个地方市局的法医,对于铁路系统来说,属于外人,甚至可能是不请自来、不懂规矩的麻烦。
林凡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电话,打给市局的老陈。
“老陈,情况可能比我想的严重。麻烦帮我加急。”
“怎么突然加急了?”
林凡叹了口气,将高铁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就在刚才,那个纠纷的男性当事人,在下车后不久,整条手臂粉碎性骨折。我高度怀疑与列车上的女当事人有关。
……但还需要调取列车和车站监控作为佐证,而且那名女当事人身上的血迹形态确实异常——并非她所说的泼洒状,反而更接近擦拭状。
另外,她的乘车站、购票记录、安检登记信息也需要调取,我要确认她的身份,以及到底是怎么通过安检上车的。”
林凡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了:他怀疑那个女孩可能身负刑事案件。
电话那头,老陈的声音充满了现实的沉重感,他压低了声音,
“林凡,你知道规矩的。就算我这边磨破嘴皮子,走这种跨系统的加急流程,恐怕也至少要两三天的时间!”
“而且今天周五,机关单位的人都等着下班过周末。函件今天肯定发不出去,最早也得下周一才能被对方接收。”
最后,老陈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提醒:
“最关键的是,老弟,你现在所有的推断都还只是怀疑,没有实质的证据,连立案的标准都够不上。”
“光凭你看到的血迹形态异常,加上你的职业直觉——我知道你的直觉通常很准——但这在法律和程序上,太薄弱了。我很难说服铁路那边的兄弟单位,把这案子当成需要他们优先处理的重案要案来配合。”
“没有案号,没有初步的证据链,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犯罪嫌疑人身份信息。就这么发个模糊的协查请求过去,对方完全有理由按普通流程处理,甚至打回来要求补充材料。这真的……很难快起来。”
“……我知道了。”林凡叹了口气,他接受了这个现实,“流程还是照走,麻烦你了。”
“嗯,我会盯着。你自己那边……再想想办法。”老陈意有所指。
林凡挂了电话,他知道这事急不来。
用力捏了捏眉心,程序的路径几乎被堵死,他不能坐以待毙。
还有什么办法呢?
*****
宴追满心满眼盼着回家,想象中妈妈会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哭着喊着我的乖乖小心肝……
现实却是,刚一进门,她妈方莹就举着锅铲开炮:
“宴追!你在外头上几天学是上得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是吧!”
“瞅瞅你!这什么鬼样子?头发油得能炒菜了!几天没洗了?啊?也不怕长虱子!还有这脸,灰扑扑的,眼袋子都快掉到下巴颏了!你是去挖煤了还是去逃难了?”
她根本不给宴追任何解释的机会,锅铲直接指向卫生间的方向:
“别跟我在这儿杵着!赶紧的!滚去洗澡!搓不干净三遍不准出来!浑身一股子……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儿!”
不是,她不光有个认不出自己的爹,还有个回家就炮击的妈?
不过……这可不就是她的日常嘛。
妈妈的爱向来就是流星,两分钟都坚持不了,第二天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我能不能先抱抱熊熊再去洗?我可太需要它的抱抱了。”
宴追可怜巴巴地央求。
方莹直接一脚把她踹进卫生间,嘴上还威胁:“洗不干净,就别出来!”
等宴追顶着湿头发出来,饭菜的香味立刻勾得她肚子咕噜噜叫。
餐桌上摆满了菜,正中间一大盆羊肉汤热气腾腾。
方莹把饭碗重重一搁:
“洗个澡磨磨蹭蹭的,头发也不吹,水滴得到处都是,脏死了!”
宴文山赶忙拉过椅子:
“好了好了,孩子饿了,先吃饭先吃饭。宴宴,快坐,你妈特意给你炖的汤。”
宴追盯着那一桌菜,眼睛都直了。
羊肉汤的浓香、红烧鱼的鲜亮、糖醋排骨的酸甜味……
这些在异世界可都是奢侈得像上辈子的记忆。
那边的肉不是烤焦就是夹生,炖肉除了酒去腥啥都没有,吃到最后嘴里只剩咸味和肉腥气。
呜呜,这才是人吃的饭啊!
她抓起筷子就疯狂扒饭,几乎不嚼就往下咽,又去抢排骨,塞得满嘴都是。
方莹皱着眉,“啪”地拍了下桌子: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问你,这周是不是有人到学校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