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魏靖川动了,身体如利箭一般射向校场东南角的大槐树!
眨眼就到树下,右脚在树干上一踏,整个人跳起,右手成爪抓向头顶茂密的树枝!
“什么?!”
一道黑影狼狈地从树上掉下来!
是鬼影!
他没落地,魏靖川已经跟上,一脚点在他后心。
鬼影身体一僵,不能动了。
魏靖川松开脚,低头看着他。
“你的敛息术,练得不到家。”
“风吹树叶声都没你的心跳声大。”
鬼影趴在地上,脸涨成猪肝色。
他最得意的藏身术,在这个人面前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不堪一击。
这不是武功高低,是境界的绝对碾压!
魏靖川最后看向千面。
千面脸有些发白。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他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统领神乎其技,千面……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拱手行礼。
行礼时,他袖子里悄悄滑出一股淡青色的烟雾,飘向魏靖川。
那烟雾无色无味,特别是在晚上很难被发现。
是他的绝活“三步倒”,闻了就晕,他以为自己做得隐蔽。
但他没看到,魏靖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就在烟雾快碰到他时,魏靖川猛地一甩袖子!
一股强风倒卷回去!
“啊!”
千面只觉得眼前一花,闻到熟悉的甜香。
他心叫不好,但身体已经软下去。
整个人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魏靖川走到他身边,蹲下从他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他打开闻了闻。
“用天南星和半夏做的‘三步倒’,手法粗劣,杂质太多。”
“如果换成西域‘七星海棠’,可能还能让我头晕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铁山和鬼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这个魏靖川不仅武功高,还懂江湖门道、暗器毒药!
还能指出他们技艺中的问题!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铁山和鬼影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和敬畏。
他们不再犹豫。
两人走到魏靖川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对大人多有得罪!”
“从今以后,愿听统领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靖川看着跪着的两人,又看看晕倒的千面,满脸平静。
他慢慢站起身,夜风吹动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起来吧。”
“不论以前你们听的是谁的命令,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主人。”
“就是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在静夜中十分响亮。
“殿下的意志,就是我们的信仰。”
“殿下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死敌。”
“违令者,死。”
“背叛者,死。”
“办事不力者,死。”
每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刻进铁山和鬼影心里。
两人身体一震,齐声回答。
“是!”
“我们誓死效忠殿下!”
自此,魏靖川确立了他在暗卫中绝对的统领地位。
魏靖川没有立刻让千面他们行动。
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
他先让鬼影花了两天时间,把几个目标人物查得很清楚。
醉仙居的刘掌柜、芙蓉阁的王掌柜、云想衣的钱掌柜……
这些人的籍贯、家世、平日里的喜好、每日的行踪、甚至是家里养的几条狗,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情报送到魏靖川手里时,连他都微微皱起了眉。
这些人,无一不是家财万贯,在京中置办了数处宅院,田产铺面众多。
家里的妻妾比谢苓的侍女还多。
特别是醉仙居的刘掌柜,胆子非常大。
他竟敢在外面打着“兰陵公主府”的名义,私下放印子钱!
利滚利的债务,已经逼得好几户人家家破人亡。
夜晚。
暗卫校场。
魏靖川站在鬼影、千面、铁山三人面前,把一叠画像和资料扔到他们脚下。
“目标是醉仙居的刘掌柜和芙蓉阁的王掌柜。”
“这两人是蛀虫的头目,先从他们下手。”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
“千面,你负责潜入。可以扮成送菜的,或者去玩的,看情况决定。”
“你的任务是找到他们藏私账的地方。”
千面那张伪装得十分普通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
“统领放心,这活儿我熟悉。”
魏靖川看了看他,发现他又变了张脸。
也不知道他真面目到底什么样的。
随后他又看向鬼影。
“鬼影,你负责在外面接应,查看周围环境,记下所有进出的人。”
“千面一旦成功,你负责第一时间把东西带出来。”
鬼影在面具下低声笑了笑。
“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最后是铁山。
“铁山,你带着几个人在附近策应。如果有突发情况,或者需要‘讲讲道理’的时候,就交给你了。”
铁山拱手应道。
“明白!”
魏靖川点点头,声音冷了下去。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行动。”
命令一下,三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京城的夜晚,繁华依旧。
魏靖川独自一座高楼之上,遥望着醉仙楼的方向。
他摸着腰间谢苓给的令牌,眼神坚定而柔和。
“殿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
同一时间,崔府。
崔渊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十分冷凛。
“废物!”
一个昂贵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了。
崔渊指着跪在地上的嫡长子崔盛,气得发抖。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东西!”
“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蠢笨公主,你都拿捏不住!”
“简直跟你没用的娘一模一样!”
崔盛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只有喉间传来的铁锈味,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
崔渊还在发火。
“那个张嬷嬷,不过是个奴才!你送她去是看着公主,不是让她在公主府作威作福的!”
“现在好了,人被打了,赶回来了,我的脸在柳世璋面前都丢光了!”
“还有查账的事!现在全城都在传,连陛下和太子都知道了!”
“今天上朝时,御史差点指着我的鼻子骂!陛下也明里暗里地敲打我,不准欺负他女儿!”
“你说,我的脸往哪放!”
崔盛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发抖。
“父亲息怒,是儿子没用。”
“但是账目的事您放心。儿子早就让店铺的掌柜处理好了,毫无破绽,谢苓就算把天捅破也找不出问题!”
崔渊冷哼一声。
“是吗?”
“万一呢?万一她找到了呢?”
站在一旁的庶子崔秉,也就是崔盛的弟弟,凉飕飕地开口。
“是啊,大哥。公主毕竟是公主,就算自己不懂账,万一找了别人帮忙呢?”
崔盛双拳紧握,暗暗瞪了他一眼。
这个庶出的东西,就知道落井下石!
他转回头,对崔渊语气更肯定。
“父亲放心。”
“虽然张嬷嬷和揽星被赶走了,但儿子在公主府还有别的眼线。”
“这几天,谢苓除了去过一次宫里,没见过任何外人。”
“她要是真找了谁帮忙,儿子一定会知道。”
崔渊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脸色稍好一些。
他疲惫地挥挥手。
“起来吧。”
“把事情处理干净,别再给我惹麻烦,也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是。”
崔盛和崔秉低头退下。
走出书房,崔秉似笑非笑地看着崔盛。
“大哥手段真好,连未来嫂子的府里都安排了这么多人。”
崔盛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看着他。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该你碰的别碰。”
崔秉笑得更深。
“大哥说的是。不过……弟弟也怕大哥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
说完,他大笑着走了。